第216章番外終章：一善生，萬惡歿

東宮喜得二子，普天同慶，帝心大悅。

賞賜再次源源不斷地送東宮。

溫凝在床上躺了好些時日，才漸漸恢復些神氣兒。

兩個孩子並未被送去娘那邊。

雖水有些不夠，還是堅持娘喂過之後，再接回攬華殿來。

攬華殿由此人來人往，變得有的熱鬧。

一開始溫凝還不能適應份上的改變，看著那兩個小團子覺得有些不真實。

更不知該自稱“娘親”、“母親”，還是“母妃”。

時日久了，裴宥一口一個“娘親”的，便也選了這個最親近的稱呼。

兩個崽子長勢不錯。

雖比單胎足月的早出生一個月，可一個比一個能吃。

出月子時，小猴似的渾褶皺早就不見了，白白胖胖與足月兒無異。

隻老二在肚中憋了那麽一陣，沒有老大那麽好，讓溫凝老擔心會不會哪裏憋壞了。

直到兩個月時，除了喜靜一些，其他都與老大無異，太醫們也紛紛說一切正常，溫凝才放下心來。

到了三個月，倆崽幾乎同一天開始翻，更讓溫凝篤定，隻是子不一樣罷了。

其實除了子不一樣，這兩個孩子雖一個娘胎前後腳出生的，模樣也長得很不一樣。

很顯然老大更像裴宥，老二則長得像。

也不知是否這個緣故，總覺得，裴宥要偏老二一些。

有時兩個孩子滾到一起相互踢起來，老大都哇哇哭了，他充耳未聞，老二才一癟呢，他就將人抱起來了。

為此溫凝“義正嚴詞”地說過他許多次。

若是個姑娘也便罷了，多寵著些無妨。

兩個都是男孩子，雖說老大佔了個“長”字，可實際相隔不到半盞茶的時辰，如此偏頗，豈不平白讓兄弟二人生嫌？

三個月一過，便是兩個孩子的百日宴。

自然又是京城一件大事。

溫凝此前都是照著一兒一做的準備，到底一次生了兩個孩子，出了月子子也還是有些虛，裴宥便不許再拿針線。

倒是皇宮裏送來兩套裳。

沒說是哪裏來的，可溫凝一看那針腳，便知出自皇後娘娘的手。

也不知裴宥看出來沒有，沒說穿，也沒說不穿。

溫凝也便當什麽都沒看出來，給孩子們穿了。

百日宴當天，東宮自然是熱鬧非凡。

滿宮的員和顯貴，溫凝其實有些疲於應付。

裴宥幹脆稱尚未全然恢復，讓嬤嬤抱了兩個孩子同他一道待客，讓溫凝在攬華殿歇息。

“阿盈好乖，好香，我也想要個姑娘嗚嗚。”

溫凝在屋子裏抱著溫盈不鬆手。

溫盈是溫闌和何鸞的閨，比那倆臭小子晚一個多月出生。

出生時去瞧過一眼，可這兩個月過去，已然大變樣。

“這件事怪我。”何鸞還有些產後的浮腫，麵上的笑容卻是極溫慈的，“我不曾拿過雙生的脈象，你那時月份又尚淺，我將話說太滿了。”

溫凝溫盈的臉頰。

嚶嚶連臉都比家兩個更加。

“沒事兒，又不是不能再生。”溫凝自信得很。

都倆兒子了，第三個，不可能再是兒子了。

而且這兩個兒子，裴宥可取不什麽“阿秋”“千千”的名字了。

哦，他連名字都懶得取了，日裏不是“兔崽子”就是“臭小子”。

還是嘉和帝給二人賜了名，一個“瑾”，一個“瑜”，皆為玉。

其中“瑜”字，甚至與嘉和帝的名諱有些諧音，可見嘉和帝之寵。

“阿凝真想再追一個姑娘？”四下除了菱蘭和何鸞的丫鬟，也沒旁的人，何鸞便直接問道。

“當然啊。”

那麽多裳鞋子都做好了呢！

而且此前沒想著生男生的時候還好，男孩兒孩兒都無所謂。

那可幾個月，都篤定自己是兒雙全，暢想好了自家姑娘該如何俏，如何可人，兩人將來一起繡花，一起看話本子。

可驟然告訴，沒姑娘了？？？

生產完那幾日，還是頗有些失的。

後來想著再生一個，才寬下心來。

“那我同你說……”

即便隻有自家婢，何鸞還是湊到溫凝耳邊，低了聲音一一代。

原來……這生男生在床幃間，還有那麽多講究啊？

溫凝掐指一算，這幾日正合適。

兩個崽子三個多月，若此時懷上，兄妹正好差了一年，再合適不過！

於是這日難得，溫凝讓娘將兄弟二人抱走了。

並讓菱蘭收拾了二人的，打算讓他們在娘那邊多住幾日。

裴宥很是意外。

某人有了孩子忘了爹，除了他刻意偏袒老二的時候皺著小臉一本正經地斥責他幾句，已經許久沒有正眼瞧他了。

做了這麽久的夫妻，溫凝當然知道他的喜好。

隻換了他喜的衫，兩人便幹柴烈火，春風一度。

溫凝牢記何鸞的話，第二日，如法炮製。

可裴宥這次居然視無睹。

見投懷送抱，拿喬了，想要加碼？

也不是……不可以。

溫凝默默去換了件更薄更骨的裳。

裴宥眼都沒抬，沉靜地看著書。

都拿出誠意了，再拿喬就過了啊。

溫凝拿腳丫踢了踢他的小。

“何事？”裴宥眼神落在書卷上，一本正經。

聲音都冷淡得很。

溫凝“嘖”了一聲，直接將他的書走。

“你不是說我比書好看嗎？”

裴宥瞟一眼，愣了一下。

但也就那麽一下，重新拿起書卷。

溫凝睨著他。

罷了，為了的閨兒！

溫凝傾過去，直接親了親他的耳垂。

明顯覺他呼吸一滯，可下一息，他竟將……推開了。

“夫人，昨日已經有過了。”

昨日有過怎麽了？

“昨日吃過飯，難道今日就不吃了？”

溫凝將裴宥說過的話原封不還給他。

裴宥麵不改：“三日一次，我們後日再來。”

溫凝瞪大了眼。

三日一次？不是一次三日？

麵前的該不是個假又又？！

管他的。

何鸞都說了，這幾日要連著來，才更容易懷上。

溫凝再次過去，竟再次被推開了。

“夫人，節製些。”

溫凝口氣。

節製？

裴宥的腦子裏還有這兩個字？

這樣一說溫凝倒是想起來，出了月子兩人恢復同房，頻次的確沒有從前多了。

就連昨夜，他那般洶湧，照從前必要折騰一整晚的。

可他一次之後便克製地沒有再繼續。

還當他是顧念自己的，擔心尚未完全恢復。

“裴宥，你該不是不行了吧？！”溫凝痛心道。

裴宥：“……”

“早與你說過，年輕的時候不能放縱，你看，報應來了吧！”

裴宥：“……”

“哎，你這才三十都不到就如此，往後這日子該怎麽過哦！”

裴宥：“……”

默默放下書卷，熄燈，睡覺。

溫凝：？

激將法都不管用了？

不管了，為了的小兒，衝鴨！

溫凝直接撲了上去。

“溫凝，你……”

“小又又乖，我們配合配合，再添個妹妹。”

“放手！”

“不放！”

“下去！”

“不下！你把我的小郎嚇跑了，可不得還我一個！”

“溫凝，你還真是不怕死。”

“我為何要怕死？你不是想好了要去陪我？還帶著崽子們一起？！”

“……”

“我就讓你瞧瞧，我會不會死！”

“哼……”

-

三年後，慈恩寺。

新年的第一日，寺香火鼎盛。

慧善大師的禪房，仍舊是老樣子。

一桌一椅，一一煙，時仿佛從未在這裏流淌過。

房中對坐的二人，也並沒有太大變化，隻黑發男子的麵添了幾分和，不似當年那般冷寂。

“裴施主可與當年有了不一樣的想法？”慧善大師仍舊垂目撚珠。

“自然是。”裴宥聲清徐。

“一直以來，是我小瞧了。”提起“”，裴宥麵溫，“遠比我以為的勇敢，堅韌。不是我羽翼下的附庸，不需要我自以為周全的保護。”

“大師，晚輩今生的圓滿，不是因為我的執著，而是因著的圓緩。”

慧善睜眼，寬地笑了起來。

“如此甚好，甚好啊。”

這凡塵俗世中的，一人執念是貪嗔癡，兩相奔赴才是連理枝。

“裴施主，你我緣分已盡，不必再來找貧僧了。”

慧善重新闔目，慈眉低垂，淡然撚珠。

裴宥雙手疊與額前，行下一禮：“晚輩謝大師指點迷津，願大師福壽綿延，功德圓滿。”

不多時，禪房的門被打開，腳步聲遠去，禪房恢復安靜。

慧善撚了一會兒佛珠，到底站起，再次拉開了禪房的門。

年初一，每年慈恩寺最熱鬧的日子之一。

慧善的禪房在主殿後麵，踏出房門，便看到下麵青煙嫋嫋，人來人往。

剛剛離去的男子尚未淹沒進人群，剛剛下了臺階，便有蹣跚學步的小孩一把抱住他的大：“爹……爹爹，抱……”

慣來麵容寡淡的人一瞬眉眼輕，將小姑娘抱起來。

繼而兩個小小的影離弦的箭矢似的衝過來：“爹爹！”

他蹲下，兩個孩子一並笑嘻嘻地往他上爬。

“你這次這樣早？不用在禪房裏思過了？”

子笑容滿麵地走到他側，極為稔地接過他手裏的小姑娘。

他空出手，倒也未去抱那兩個一般大小的孩子，而是一左一右地牽住了二人。

朝正好穿過主殿的銅瓦，灑落在一家人上。

孩子們在鬧，夫妻二人在笑。

也聽不清一家人在說些什麽，背影漸漸淹人群。

慧善收回同樣漾起笑意的眸子，垂目：“阿彌陀佛，該是再無恨了罷……”

“師父，這便是您講過的那一對奇人？”一旁的沙彌好奇問道。

慧善點頭：“如此圓滿，意料之外啊。”

“師父，其實徒兒還有一事不解。”沙彌著那一對漸行漸遠的璧人，“那人隻求了那子重活一世而已，為何他燃起子給他的紙箋，也能見到前世之事呢？”

慧善一個怔愣，隨即搖頭失笑。

難怪會如此圓滿啊。

他竟險些忘了。

“善念。”慧善道。

一善染心，萬劫不朽。

沙彌仍舊一臉困。

慧善搖搖頭：“你去禪房點一香，若有緣，自能見到其中因果。”

沙彌抓抓腦袋，轉便進了慧善的禪房。

香引夢，夢的是一件當事人都早已忘卻的舊事。

那是嘉和十八年。

先有疫癥，後有宣平之，百業廢殆，唯有寺廟的香火尤其鼎盛。

溫凝安排好了出逃雁門關的一應事宜，借口想到慈恩寺上香，再勘察一遍出京的路程。

裴宥遠去薊州在即，並未反對。

在主殿上香時，邊有兩個小姑娘在祈求來世。

“求菩薩開眼，讓我們重來一次吧！”

“重來一次，我們必定孝順爹娘，照顧弟，讓他們遠離災禍。”

還能這樣求麽？

溫凝來上香本就是個幌子，心知自己想做的事，神佛亦幫不了什麽忙。

若求來世的話……

瞥一眼在殿外等的裴宥。

他不信神佛，因此並不殿。

或許是自覺雁門關一事策劃得天無，即將要自由了，心下輕快；或許是那一瞥，下的裴宥讓久違地想到當年那個初遇的年。

從那個溫暖的年郎，到如今冷戾的裴大人。

不知他到底經歷過什麽。

若有來世的話……

溫凝隨手出袖中一張紙箋，用殿中的筆沾了墨。

“途歸正道，了無恨。”

若有來世，若能重來一次，願他途歸正道，了無恨罷。

溫凝攜紙箋在兩掌間，於佛前虔誠地拜了三拜。

將紙箋投香爐。

青煙四起，熏香馥鬱。

一善生，萬惡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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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番外就到這裏啦~真是萬萬沒想到會寫這麽多……

接下來還有一個人番外，就是評論區你們在猜的那個啦。

外加一個專屬番外，容會是又又一家子~

活還在繼續中，記得比心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