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想來參加清的葬禮我沒意見，但我有個條件。”

電話里，劉淑芬的聲音顯得沙啞又蒼老。

對傅清，是真的一片拳拳子之心。

自從傅昕死在監獄里，傅清就了唯一的寄托。

現在兒子沒了，仿佛失去方向的孤島，瞬間失去了所有生機和指。

面對一個失去兒子的母親，江姝婳能夠理解的痛苦，只是淡聲說，“你說吧。”

“只能你帶著柒柒和玖玖過來，不許帶別人一起。”

傅母提出自己的條件。

江姝婳皺眉，“你怕我對他做什麼？”

“你能做什麼？難道你還要給我兒子陪葬不？”

傅母的語氣尖銳，充滿對江姝婳的不喜。

江姝婳斂了斂眸子，沒有計較說話難聽，“你既然不怕，我帶什麼人去有什麼關系？”

“我不想讓清走得不安心！”

傅母重重了一口氣，才不愿地解釋。

傅清是被傅斯年害死的，死前最討厭的人就是傅斯年。

還有江姝婳邊的那些人，都是和傅斯年一路的。

要不是看在兒子到死都還喜歡著江姝婳，怎麼可能會讓江姝婳和的那兩個白眼狼兒來參加葬禮？

不想讓兒子死不瞑目！

“我考慮一下。”

想了想，江姝婳沒有立即答應。

知道傅母不喜歡自己，自然也不那麼希看見。

但會向自己解釋，怎麼聽怎麼有奇怪。

“隨便你，反正我就這一個條件。明天我就會把清下葬，你到時候帶著人一起來，我不會讓你進來的。”

傅母說完，直接就掛了電話。

像是一句話都不愿意和多說。

這才是傅母應該對有的態度。

“媽媽，答應了嗎？”

見江姝婳把電話從耳邊拿開，玖玖抓住手指，眼地問。

“會答應的，你們想好要和干爸說什麼了嗎？”

江姝婳彎腰，溫地把兩個小可攬進懷里。

柒柒和玖玖用力點頭。

“那你們要早點睡覺，明天穿上干爸最喜歡看你們穿的那套小子，漂漂亮亮地去送他，好嗎？”

一把兩人的頭發，江姝婳放聲音。

兩個小寶貝立刻翻躺回床上，還乖乖地自己拉過小被子蓋上。

被兩人可的樣子逗笑，江姝婳幫著們掖了下被角。

白天跟大白鵝玩得太累，兩人躺下沒多久就睡了過去。

江姝婳這才出了兒房，打算告訴傅斯年和邵文宇自己帶兩小只去送傅清，以及傅母提的條件。

到了樓下，才發現江凱也在。

“柒柒和玖玖呢？”

見江姝婳下來，江凱朝后看去一眼。

“們白天沒有午睡，吃過晚飯就困了。”

江姝婳下樓，準備在江凱對面坐下。

被傅斯年拽住手腕強行拽到自己旁。

他坐的是單人沙發，江姝婳被迫坐在沙發扶手上。

像是怕坐不穩似的，看坐下，男人一只手臂很自然地圈在腰上。

面對這麼多人，江姝婳有點不太好意思地了一下子，才說起下來的目的，“剛才我給傅伯母打電話，說準備明天給傅清下葬。我和兩個孩子想去的話，不能帶別人。”

“不能答應！”

江姝婳的話音剛落，邵文宇就立刻出聲反對。

旁邊，江凱也深以為然地點頭，跟著勸，“劉淑芬對你一直都有意見。現在傅清死了，沒了指。你和兩個孩子單獨過去，萬一想要對你們做點什麼，怎麼辦？”

傅清喜歡江姝婳，在這個基礎上，至他不會對江姝婳和兩個孩子做得太過分。

但傅母可就不一定了。

失去伴和孩子的孤狼，誰也不能保證會做什麼。

這個道理，江姝婳又何嘗不知道？

但答應了會帶兩個小寶貝過去。

不愿在兩個孩子面前失去誠信。

更重要的是，傅清以前對們很好。

無論他做過什麼，都沒有傷害過柒柒和玖玖。

們去送他一程也是應該的。

不希自己的孩子為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你想去就去。”

江姝婳正糾結，忽然聽到邊男人清潤的嗓音。

低頭看去，正迎上男人深潭般的眸子。

看出眼底的疑，男人了圈在腰間的手，“孩子們想去，不能讓們失。”

“斯年……”

邵文宇不贊同地皺眉頭。

這太冒險了。

旁邊，江凱雖然沒出聲，但同樣蹙的眉頭和難看的臉顯示著他的不認同。

再寵也要有個限度。

一味地認同江姝婳的決定，對而言不是壞事。

甚至，還有可能害了。

傅斯年知道他們不高興，把視線從江姝婳上移開，神鄭重地向他們保證，“我會保護好婳婳和兩個孩子的安全。”

他不是無的放矢的人。

既然都已經這麼說了，江凱和邵文宇再反對也沒什麼意義，只沉著臉不說話。

江姝婳看他們不高興，連忙轉移話題問江凱，“哥，你怎麼這麼晚過來這邊？”

“這段時間看你忙，一直忘了跟你說。”

聽到問，江凱才想起來還沒來得及告訴江姝婳，笑著拍了下腦門說，

“前段時間我已經把房子賣出去了。過來這邊是想看看斯年的況，順便把實驗室的況跟他接一下。等過幾天你送寧阿姨回去帝都，我跟你一塊。”

江姝婳一愣，下意識看向傅斯年。

當初，江凱不肯繼續留在傅氏，是因為。

他想去帝都發展，陪著自己。

現在，和傅斯年要重新在一起，而傅氏的基在宜城，以后肯定大部分時間都是待在宜城。

這樣一來，江凱去帝都似乎沒什麼意義了。

“你不用顧慮我。”

幾乎只是一瞬，江凱就知道了江姝婳在煩惱什麼。

他角微彎，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我之前想去帝都確實是為了你。只是后來我去過邵家和白家的實驗室，意識到以前的自己有很多不足。我想去更寬廣的舞臺施展自己的能力。或許將來有一天我還會回來傅氏，但現在，我還是想換個環境。”

說起自己的理想和抱負，江凱的眼睛明顯比以前更亮。

以前的江凱總是把江姝婳放在第一位。

即使在傅氏工作，也是為了。

還從沒見過他有這樣強烈的夢想和瞻。

沉默了。

江凱能有自己想要的生活，是所樂見的。

只是忽然意識到，他們真的長大了。

和江凱以后會有各自的生活，再也不是曾經相依為命，生命中只有彼此的時。

除了心酸不舍，還有滿滿的祝福和期待。

“所以，你是打算去邵家的實驗室？”

收起心里的不舍，江姝婳重新扭頭看向江凱。

曾經沉穩斂的年郎，已經長了溫潤俊雅的男人。

但，看著的眼神依舊是溫溫暖的。

心里的不舍忽然如冰雪消融，變得釋然。

無論變什麼樣，無論距離有多遠。

只要彼此牽掛，他們就永遠都是一家人。

他是哥哥，是妹妹，這一點永遠都不會變！

江凱卻笑著搖了搖頭，“我想去白家。白家實驗室的研究方向更適合我。”

“那徐伯伯同意了嗎？”

江姝婳愣了一下。

最近江凱和邵文宇走的比較近，以為江凱會更愿意去邵家。

不過看邵文宇表自然，沒有不高興的樣子，也就放下了心。

徐一鳴在敲定三天后遷墳的事之后，已經馬不停蹄回了帝都。

準備通墓園方面，順便安排喪葬事宜。

做好所有安排，到時候才會過來主持遷墳。

“放心吧，我們都已經說好了。”

江凱點頭。

事實上，當初去白家實驗室參觀的時候，徐一鳴就在他耳邊不停游說，想讓他過去。

得知他最后決定去白家實驗室，徐一鳴當即就把他的虹和指紋錄了實驗室各門系統里。

讓他什麼時候過去都可以。

-

晚上，江凱在傅斯年的邀請下，住在婳苑客房。

他和邵文宇不知道傅斯年打算怎麼保護江姝婳。

在次日吃過早飯，兩人一合計，在江姝婳之前去了傅母家里。

到了之后才發現，傅斯年和陸戰居然也在。

換一個眼神才發現，彼此的想法居然一樣。

面對不請自來的幾個男人，傅母自然沒什麼好臉。

但不想兒子走的不安心，就干脆沒理會他們。

傅斯年幾人也不在意，就站在門口，等著江姝婳帶兩個孩子過來。

江凱和邵文宇到了十幾分鐘后，江姝婳才帶著柒柒和玖玖姍姍來遲。

看到，傅母自然免不了冷嘲熱諷幾句。

只是江姝婳確實只帶了兩個孩子，沒有帶別人。

傅斯年等人，是自己不請自來的。

所以，江姝婳不算違背約定。

但也因為這樣，傅母心里的火氣沒地方撒，一直黑著臉。

讓人意外的是，態度雖然不好，卻真的沒有做什麼。

走完流程，隨車來到殯儀館，傅母站在傅清的棺木前。

低頭看著他青白的面龐，忍不住紅了眼眶。

因為要配合解剖，尋找死因。

傅清在警局停尸房待了半月之久。

為了防止尸腐壞，停尸房的溫度異常的低。

即使找葬儀師給他化了妝，盡量恢復生前的樣貌。

被凍的青白的臉，卻無論如何也遮掩不住。

只能最后看一眼兒子了。

之后，被拉去火化，變一捧骨灰。

“你們不用怕我會做什麼。”

著手輕傅清冰冷僵的臉頰，傅母彎起角，眼底卻是濃重的哀傷，“清讓我放手，他不希我過得不好，也不想我傷害他喜歡的人。”

直起腰，語氣輕緩的說著話。

只是眼底和語氣不符的怨恨和仇視卻格外濃烈，“我不會對你們做什麼，因為恨你們的自有人在！”

陸戰眉了，試探的提醒，“白勝民已經被抓了。過不了一個星期，就會被槍決。”

他叮囑過，讓人把他看的很。

就是為了在行刑之前，不會出現任何意外。

他從來都不敢輕視白勝民。

在他真正斷氣，被宣告死亡之前，他決不允許自己掉以輕心。

傅母卻忽然輕笑一聲，眼神得意，里面藏著瘋狂，“不是白勝民，是別人。”

“空口無憑，你憑什麼讓我們相信你？”

嗤笑一聲，邵文宇攔住想開口的陸戰問。

“你們信不信，跟我有什麼關系？”

傅母卻不上當。

說完，徑直走出房間，去外面聯系殯儀館的車過來接人。

柒柒和玖玖上前和傅清說話。

傅母回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們一人手里一張自己的照片，正墊著腳往棺木里放。

還聽到兩個小寶貝哽咽著聲音說，“在我們心里，你一直都是我們的干爸，永遠不會改變。”

之前說不喜歡他，都是騙他的。

們只是不高興他對媽媽生出了不好的心思。

看著兩個孩子的眼淚，以及們幾度哽咽的稚聲音，傅母的心忽然有了。

想起在國外的那些時。

那時候，他們邊沒有那麼多人，人際關系簡單而純粹。

兩個天使一樣的小寶貝，給他們帶來了無盡的歡樂。

如果不是兩個小寶貝的出生，可能還要很久才能走出丈夫陷囹圄，又死在監獄里的打擊。

“，您要節哀。以后我和姐姐會經常來看你的。”

和傅清告完別，玖玖回頭看到盯著自己這邊的傅母。

雖然傅母不喜歡媽媽和們，也能從上覺到比以前更不舒服的氣息。

但想到如果自己和姐姐死了，媽媽一定會很痛苦很痛苦，就忽略了那點不舒服，只當是因為劉失去兒子心不好。

傅母愣了一秒，低頭看向自己的手。

兩只的小手包裹著抖的手指，溫的讓忍不住的想哭。

“，你不要太難過了。干爸一定會希你好好的。”

在看著自己手指愣神的時候，另一只手也被的小手抓住。

忽然鼻子一酸，忍不住的就想要哭出來。

但忍住了。

咬牙把自己的手從兩小只掌心出來，冷著臉轉，“你們要來看清，現在看過了，就走吧。”

“我們是來送他最后一程的，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

江姝婳把兩個小寶貝帶回邊，神淡淡。

傅母卻冷笑著轉過，看的眼神里充滿嘲諷和怨毒，“不需要！你們一塊去，我怕清會死不瞑目！”

江姝婳還想再說什麼，被邵文宇一把抓住手臂，寒著聲音說，“既然人家不歡迎我們，那我們就走。”

傅清做什麼決定，是他自己的事。

從頭到尾，婳婳都不欠他什麼，沒必要在這里聽傅母怪氣。

“節哀。”

傅斯年和陸戰把手里帶著的花束放下，淡淡吐出兩個字。

江凱沉默的低頭把玖玖抱起來。

傅斯年要去抱柒柒，被后退一步的柒柒抓住手，只是牽著。

傅斯年彎起角，溫的幫整理一下子上的流蘇。

柒柒總是這樣懂事，知道心疼人。

一行人離開。

剛才還顯得擁的房子里瞬間空曠起來。

在他們離開后許久，傅母的形才輕輕晃一下。

細碎的嗚咽低泣流瀉出來，如泣如訴。

江姝婳和傅斯年他們，大概永遠也想不到，就在剛才，他們和死神肩而過。

傅清死了，的未來沒了指。

從江姝婳打電話說要過來的時候起，就已經有了計劃。

要讓和兩個孩子給傅清陪葬！

就在剛才出去打電話給殯儀館的時候，打開了家里的煤氣罐。

在的口袋里，有一個打火機。

這麼長時間，已經足夠讓煤氣充滿整棟房子。

只要點燃打火機，煤氣炸，就能和這些人同歸于盡了。

但……

柒柒和玖玖的善良讓心了。

這兩個孩子，是看著長大的。

們會的，讓節哀。

在們說以后要經常過來陪的時候，也知道們就是這麼想的。

忽然覺得，自己要對那兩個孩子下手，太過殘忍。

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是失敗的，連個壞人也做不好。

抬手捂住口，只覺得憋悶的難。

片刻后，傅母猛地抬奔向廚房。

不能死！

清的葬禮還需要。

得讓清安心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