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在別宮時，他是見過沈茴的。只是彼時裴徊氣勢洶洶來拿人，皇后也離得遙遠，他沒有仔細看過皇后模樣。

錦王不由一怔。

直到輿離開了，他才對邊的心腹小廝說：“皇兄當真是豔福不淺，竟將天下所有人都攏進了宮中。”

那心腹小廝跟了錦王許多年，看著錦王臉上的表就明白主子的意思。他“哎呦”一聲，低聲音：“王爺，這位可是皇后。”

錦王冷笑了一聲，道：“皇兄又不是沒把自己的皇后往外送過。”

小廝在心裡暗道一聲“壞了”。如今境況，可不是想人的時候啊我的殿下呦！皇帝送出元皇后，那是被胡人嚇的，您有什麼本事讓皇帝送皇后啊？

可這話，他哪敢說啊！

若說齊家諸多皇子，本領才乾的確各不相同，不乏聰穎卓絕之人。可不管有本事的還是沒本事的，那骨子裡的殘暴和好，倒是如出一轍。

·

沈茴回昭月宮也睡了一會兒，甚至給齊煜留了點玩耍的時間，申時過半，才裹著厚厚的襖，往齊煜那裡去。齊煜年紀還小，如今又傷了。沈茴哪裡舍得累著他。下午隻讓他讀書一個時辰也就夠了。

當沈茴走到門口，看見裴徊坐在齊煜對面的時候，愣神了好半天。

他……他怎麼又在這啊？他掌管著整個司禮監。哦不，他把整個朝堂都給掌管了，不是應該十分忙碌才對？

“姨母，煜兒還以為你不來了！”齊煜把手裡的橘子塞進裡。

盡管沈茴心裡瞎琢磨著，面上卻是一點不顯地緩步走進去。

宮人皆跪地行禮。

裴徊起，略略頷首，再道一聲“娘娘金安”，便算行了禮。

“都起來吧。”沈茴也不去看裴徊，作自然地在齊煜邊坐下。掃一眼桌上的細點和進宮的錦橘。時值年底新歲，各地進宮的東西這幾日正往各宮送去。這錦橘正是今日剛送進宮的。過來之前，還有宮人往現在住的昭月宮送了些。

沈茴先是詢問了齊煜午間睡得可好，然後才轉眼向裴徊，神如常地開口：“掌印是親自過來送錦橘的？”

裴徊著沈茴的眼睛，瞧著一本正經裝著和他不的樣子，慢悠悠地開口：“是。挑了些符合殿下口味的親自送了來。”

他一邊說著，一邊不不慢地剝著手中的橘子。

沈茴開口說過話了，就像完任務了一般，也不去細究裴徊的答話是不是敷衍的廢話，已經轉過臉，不打算再開口了。

“乾爹，你剛剛說的故事是真的嗎？”齊煜歪著頭，好奇地著裴徊。

顯然在沈茴過來之前，齊煜正在聽裴徊講故事。

“當然。”裴徊將手中剝好的橘子放在齊煜面前的白瓷盤上。

“那然後呢？”齊煜繼續追問。

裴徊便將剛剛沒講完的故事繼續講下去。他一邊講著，一邊又拿起了一個橘子，慢悠悠地剝著。橘的橘子皮被他乾淨的指尖撬開，一點點皮相分，出裡面的橘。

沈茴坐在旁邊，聽了兩句，發現是指鹿為馬的故事。

蹙眉，忍不住又開始琢磨裴徊為什麼要給齊煜講這個故事。一邊聽著裴徊用毫無緒的語調慢悠悠地講述著，又看著他將剝好的橘子放在白瓷盤中，又拿起一個，慢條斯理地剝著。

“而說是馬的大臣們，卻個個加了進了爵。從此文武百皆懼怕趙高，再也……”裴徊忽然住了口，連手中剝著橘子的作也停下。

沈茴疑地抬眼向他，見他也正在著。

他問：“娘娘為何一直盯著咱家的手？”

哪裡有！雖然是瞄過幾次，卻只是好奇他還要剝幾個橘子！哪裡是他說的這般、這般……

沈茴一怔，想要反駁。可屋有許多宮人，警告自己不能失儀，縱使也不知是張還是氣得心裡砰砰跳著，卻不準自己臉上出半點端倪，語氣尋常地開口：“本宮覺得剝橘這樣的事，不需掌印來做。”

又佯怒側首：“你們幾個還不為殿下將橘子都剝好？竟然讓掌印來做。”

兩個小宮急忙快步走過來，低著頭開始剝橘。

裴徊將手中剝好的橘子慢悠悠地轉了一圈，再一圈，才放在白瓷盤裡，倒也不再剝了。他抬抬手，接過小太監遞過來的雪帕子，仔仔細細指上沾染的橘。

沈茴心頭剛緩了緩，齊煜卻忽然大聲說：“乾爹，你的手指好長哦。”

裴徊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莫名其妙地淡淡問了一句：“是嗎？”

齊煜拿起案上木尺，撐著桌面站起來，竟是要去量裴徊的手指。裴徊將手遞給小孩子去量著玩，目卻頗有深意地落在沈茴的臉上。

沈茴低著頭，著桌上剝好的橘子，沒有去看裴徊。可即使沒有抬頭，也知道裴徊在看著。

甚至，都能在心裡“看見”此時的裴徊應該是個什麼表。

“哇。”齊煜驚於看見的尺度，愣愣著手裡的尺子。

“咱家還有事，不擾娘娘和殿下了。”裴徊略略頷首，重新拿起桌上的雪帕子，一邊手一邊往外走。

沈茴趁著旁人都沒注意到，衝著裴徊的背影，瞪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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