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半夏小說 古代言情 宦寵 第199頁

《宦寵》第199頁

若非沈茴在那裡,他並不想再踏行宮。

縱使踏,也選擇從這暗道穿過,直接到沈茴的邊,陪一會兒,再從地下的暗道離開,不太願意踩在瑲卿行宮的土地上。

他總覺得行宮的地面有不去的鮮。那些浸進青磚,又把下面的土壤染。不管如何風吹雨打日曬又雪埋,都除不掉。

裴徊有了悶重的覺。他皺皺眉,不再向瑲卿行宮,轉離開。不過並沒有回家,而是去了俞湛的家。

·

已經很晚了,俞湛並沒有歇下。寢屋的燈沒有亮。書房的燈亮著,窗戶映出俞湛讀書的影。

裴徊瞥了一眼窗上的人影,直接推開書房的門。

讀書正專注的俞湛嚇了一跳,他看著出現在門口的裴徊,顯然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裴徊為什麼會忽然來這裡,可總不會是什麼好事。

裴徊掃了一眼俞湛手裡的書,正是那本沈茴謄抄的《范路傷寒標注》。

“那本書和你的命,選一個送給咱家。”裴徊慢悠悠地開口。

房門開著,夜裡尚涼的風被他帶進來。書房裡明亮溫暖,一門之隔卻是一片黑暗。裴徊站在門口,緋玉帶,站在明與暗之間,冷眼睥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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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若索命的邪魔。

這樣的事他乾的多了。

——悄無聲息地走到一個人邊,笑著取人命,細品心中的痛快。

俞湛抿著,與裴徊對視。

懼意?

應當是有的。滿朝文武,不,這全天下的人遇到夜臨的掌印大人,恐怕他不用開口,就沒有人會不懼。

一瞬間,俞湛想起遠在故土的外祖父,想起宮中沈茴還未去的舊疾,想起來找他看病的那幾個病人,想起他研了一半的方藥。

俞湛朝裴徊走過去,將《范路傷寒標注》遞給他。

裴徊似乎有點意外,垂眼著這卷書,沒有立刻接過來。他眼前不由浮現沈茴熬夜謄抄的樣子。

他盯著這卷書,慢悠悠地說:“俞大夫就這樣將它轉送他人,難道不覺得對不起贈書人。”

裴徊將《范路傷寒標注》接過來,指腹撥書頁,一頁一頁往後翻去。他倒是一個字沒有看進去。

俞湛這樣輕易將書給他,這讓裴徊心裡生出幾分奇異的高興。

“因為我是正常人。”俞湛說。

嘖。也對,咱家不是正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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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徊瞥了他一眼,握著這卷書離開。

半晌,俞湛坐回書桌前。他靜坐了許久,輕輕歎息一聲,化進濃夜。

·

沉沉,裴徊沿著凌河緩步而行。水聲流的聲音在耳畔緩緩。裴徊停下來,將那本沈茴謄抄的《范路傷寒標注》卷起握在掌中。

選擇這條路,是想將它扔到凌河水中,讓河水將上面的每一個字都衝刷掉,不留一點痕跡,乃至最後紙頁也腐爛掉。

裴徊翻開書頁,瞧著書頁上沈茴清雋的字跡。

嘖,忽然有點不舍得扔了。

正常人有什麼好?正常人這樣輕易把你的心送人了呢。

若是送他這瘋子的,他寧願選擇不要這條命,也絕不準允別人一下送的東西,多看一眼都不行!

下,裴徊著手中書卷上沈茴的字跡,詭異地出些微笑意。

可是,這不是送給他的。

一瞬間,他又收了笑。

·

裴徊回到家時,遠遠看見沈茴坐在院門前的石階上。雙手托腮,低著頭若有所思。月落下來,在的頭頂照出一圈溫影。

裴徊愣了一下,下意識將手中的那卷書展開藏在了襟裡。然後才緩步走過去,立在沈茴面前,居高臨下地睥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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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在這裡做什麼?”

“等你回家呀。”沈茴嗡聲說。

話音剛落,小聲打了個噴嚏。

裴徊彎腰,握住沈茴的肩膀,將人拉起來,冷聲說:“大半夜坐在這裡著涼了怎麼辦?”

沈茴低著頭,著自己的擺,不吭聲。

裴徊緒,換上尋常一點的神態。他抬手,沈茴的臉,卻到一把淚。裴徊皺眉,著沈茴的下,抬起的臉。

掌大的小臉,淚水漣漣,不知道呆坐在這兒無聲哭了有多久。

“哭什麼?”裴徊聲音冷冰冰的。

沈茴掙開裴徊的手,重新低下頭,用手背胡蹭了蹭臉上的淚。一邊蹭,一邊嗡聲說:“我把《焚英記》看完了。掌印還記得那個故事嗎?講一個書生和花魁的故事。”

“記得。”裴徊語氣平淡,“花魁給書生跳舞的時候哪張咬著花兒來著?”

沈茴臉上還淚津津的呢,聞言,抬起眼睛瞪了他一眼。

裴徊笑笑,拉住沈茴的手腕,牽著回家。

順歲和拾星悄聲跟上去。

裴徊吩咐:“準備沐浴的熱水,再燒一壺熱茶。”

“是。”順歲立刻去辦。

拾星想了一下,也跟著順歲去幫忙了。

裴徊拉著沈茴上樓,一邊走一邊說:“故事的結局不好所以娘娘哭了?”

“花魁死了。”沈茴悶聲說。

“這種故事都差不多。要麼書生發達了拋起花魁,要麼雙雙殉。”裴徊有些輕鄙,不想沈茴會因為一個俗套的故事哭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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