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茴將手中的人頭扔下石階。鮮淋漓的人頭沿著石階一層層滾落，終於落在最下面的地面，亦是跪地的臣子面前。

暴雨狂斜，衝刷著人頭上的發和汙，讓皇帝驚恐睜大眼睛的頭顱被認出來。

“是、是陛下！”跪在前面的臣子驚呼。

“陛下——”

“這這這……”

嘩然。

沈茴面無表地著雨霧中的朝臣們，將他們臉上的表一一收進眼中。

皇帝一條命，取之不難。所以，他的死必須在最有用的地方。

比如，給垂簾聽政的太后做震懾的鋪路之用。

右相站起，率先開口：“敢問娘娘殿發生了何？是何人刺殺……”

沈茴打斷他的話：“陛下惡行罄竹難書，砍殺陛下之人並非刺客，而是大義滅親的哀家。”

第169章

大雨磅礴， 澆在沈茴的上。上厚重的袍變得更加沉重了。手上的跡卻在雨水的衝刷中，逐漸沒了蹤影。

蔓生舉起傘，遮在沈茴的頭頂。可這暴雨實在是罕見， 遮不了多雨水。

暴雨中的臣子們， 或跪或立，無不驚愕地著站在石階之上的皇后娘娘。驚於陛下被砍下頭顱的死法，更是震於皇后娘娘說的話。

不， 不是皇后娘娘了， 應該改口尊一聲太后了。

可是……

可是，這樣對嗎？

弒君，乃天下第一罪。

犯了弒君之罪的人， 理應五馬分、滿族抄斬！難道他們這些臣子當真要枉顧禮法， 讓這樣犯了弒君之罪的人坐在太后的位子上，養尊優榮華富貴？

即使，他們心裡都知道皇帝荒唐。事關生死，貪庸材也盼著明君。

可是幾千年對帝位的敬畏已然刻在骨裡。跪拜皇權， 早已為一種本能。

跪在後排的一個文臣站起來高聲討伐：“娘娘這話說的大義滅親很是正氣，可也逃不過死罪！一切都寫在律法中，理應按律法置！”

他說了這話， 朝臣們竊竊私語起來， 明顯有人讚同他的話。

沈茴並不意外。

平靜地著石階下的朝臣，開口：“那依李大人的意思， 哀家殺了昏君為民除害，該如何置？”

李大人愣了一會兒，才開口：“娘娘大義， 既已作出這樣前無古人之事， 應當知道自裁殉葬才能其名， 也不辱沈家一門忠烈之名！”

“哈哈哈哈……”大雨聲中，忽然響起一陣笑。

角落裡的沈元宏掀開蓑帽，扶著拐杖站起來，指著李大人大罵：“迂腐的東西！我沈家有如此，死了八百年的列祖列宗都覺得驕傲！”

一直很平靜的沈茴忽然怔了怔，臉瞬間微微發白，驚愕地著暴雨中的父親。不知道父親來了！

天下雨時，父親的總是很疼。一想到父親在這樣大的雨中跪了那樣久，心裡被狠狠地刺了一下。

江漪從殿走出來，向自己的父親：“若要治娘娘弒君死罪，那本宮亦是幫兇，同該滿族抄斬。”

右相著小兒皺了下眉，又很快舒展開。

在很早之前，他就決議輔佐煜殿下。比起忽然宮的大皇子，至齊煜後有沈家，還有這樣一位有風骨傲氣的母后。雖然今日之事實在出乎他的預料，可立場早已站穩，不能移。

“今日殿之人，或弒君、或幫兇、或未能救駕，全是誅九族的死罪。”這次開口的，是賢貴妃。

滿朝文武逐漸從最初的震驚中冷靜下來，砸在上的涼涼暴雨更是幫他們更快地清醒。

皇帝死了，有什麼不好嗎？

對於清來說，這樣殘暴行的帝王退位，是好事。

對於貪來說，將要繼位的帝和太后的年紀加起來還不到二十歲，是好事。

這個時候追究娘娘的罪，那滿殿的眷呢？這些人都是他們的家人。若當真要追究，今日在這裡的所有人，無一能免罪。

雜的議論停下來，所有人都再次沉默下來，心中沉思、計較。

沈茴視線越過雨霧中的朝臣，向遠。直到約聽見了馬蹄聲，沈茴的角才輕輕勾出一笑。

偏過頭，低聲吩咐平盛，去將父親扶到室，不讓父親再淋雨。

轉過頭向黑的臣子們，琢磨著怎樣才能更有威嚴的樣子，便悄悄學著裴徊慢條斯理的語氣：“國不可一日無君。煜殿下正統之，理應繼承大統。眾卿可有異議？”

整齊沉震的馬蹄聲，襯著沈茴的話。

周顯知帶著擔護衛京都安全的三千羽林騎兵，大搖大擺朝著金殿而來。高頭大馬之上的羽林軍，個個亮鎧金刀。

所謂威利。利之後，當然是威。

上的服又又重，手腕還在酸痛著，沈茴明顯已力不支。勉強支撐著，努力讓旁人完全看不出的疲憊。抬高音量：“岑高傑！”

“屬下在！”岑高傑快步穿過大殿，走向沈茴，跪地行禮。

為軍首領，他擔著這樣的職責，有些事便不能做。所以剛剛在殿，他能做的，只是放任那些人行刺。而此時，他卑躬跪在沈茴面前，心裡想的是若這些朝臣冥頑不靈，他便褪下這軍鎧甲，誓死護衛娘娘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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