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茴垂目著裴徊。問:“你每個月十五應當很重要吧?”
裴徊恍惚了一下,笑笑:“是。每個月十五,咱家力盡失,弱無力,是最好下手的時機。”
“原來是這樣……”沈茴輕聲呢喃。
裴徊拉過沈茴的手,放在自己心口:“所以,娘娘可以輕易殺了咱家,就像殺了皇帝那般,刺下去,為民除害。”
他自嘲一笑:“別刺歪。”
沈茴掙開他的手,用涼的手心輕他的臉頰。
“我知道了。”說,“那以後每個月十五,我保護你。”
第170章
“那以後每個月十五, 我保護你。”
裴徊覺得自己的聽力恐怕出了問題,他著面前的沈茴,低低地笑起來, 笑著笑著,漸漸低下頭垂下眼, 不再看。
——太好笑了吧。
沈茴沒有再立刻多說。慢吞吞地在裴徊邊的玉階坐下來, 然後吃力地去擰袍寬大的緞袖。
水聲滴答,一滴一滴落在玉階上。
沈茴小小聲地打了個噴嚏,了發酸的鼻子,繼續吃力地去擰袖子上的雨水。
暖白的玉階上, 聚了一小汪水。
裴徊終於再次將目落在上, 看著費勁擰袖子的纖纖素手在微微地抖。
沈茴手上實在是沒什麼力氣,厚皺的袖子怎麼也擰不乾。上很冷, 那雨水澆在上, 直接澆進了的骨頭裡。
拾星應該回去將湯藥煮好了吧?盥室也當收拾好了吧?
沈茴疲憊地站起來,著前方空的大殿。明天早上, 將帶著齊煜來到這裡, 接文武百的跪拜。
明天, 也是不能放松歇息的一天。而且還要很早起來。眼下時辰也不早了,回到浩穹樓之後, 收拾準備之後, 就要再來這裡。
沈茴側轉過頭,向裴徊, 對上他看過來的目。沈茴將自己的手遞給他。
裴徊視線下移, 落在沈茴染著鮮紅甲脂的手指頭尖兒, 說:“娘娘的手還是乾乾淨淨的好看些, 以後不要染這些東西。”
他從龍椅裡緩緩起, 將小臂遞給沈茴,讓搭。一如,兩個人剛剛接的那段時日。
上一點力氣也沒有了,沈茴將手心實實在裴徊的小臂上,拖著重的袍,一步一步往前走,穿過金碧輝煌的大殿。
“阿茴……”裴徊忽然喚了一聲,聲音很輕很輕。
沈茴轉過頭向側的他,裴徊目視前方,線抿著,好像剛剛只是沈茴的錯覺,他什麼也不曾說。
沈茴收回視線,著前方盤龍臥雲的鎏金重門,沉默地走了一會兒。
“徊。”沈茴忽然開口,語氣堅定,每一個字都咬得很重。
這次換裴徊側首向沈茴的側臉,目視前方,角輕輕勾著一點笑。
兩個人終於走到厚重的殿門前,沈茴慢慢停下腳步,轉頭向裴徊,安靜地等待著。
外面還能聽見羽林軍的馬蹄聲,還有朝臣說話的聲音。那些臣子還沒有離開,有的拉著自己家的眷詢問之前殿的景,有的臣子三五個聚在一起低聲相商。
隔著一道厚厚的殿門,外面能聽清的、不能聽清的聲音越發顯得雜。
“齊煜會被帶離娘娘邊。”裴徊面無表地垂眼開口,不去看沈茴。
“好。”沈茴的回答一點猶豫都沒有。
裴徊有些意外,轉眸向,見沈茴噙著笑的明眸裡一片溫。沈茴踮起腳尖來,湊到裴徊面前,輕輕吻了吻他的角,說:“勞煩掌印大人幫哀家推門?”
的很涼,不是平日的溫度。
裴徊抬手推門,兩扇門朝著兩側緩緩打開,沉重的殿門發出悶悶的聲響來。
殿外的人不由自主抬眸過來。
外面小聲議論的臣子們總是不得不談起裴徊的態度,如今總算再次見到了裴徊出現。
沈茴輕輕舒出一口氣,將手搭在裴徊的小臂上,緩步往前走。無視落在與裴徊兩個人上的目,沈茴神如常地朝輦走去。一直走到輦旁邊才停下來,由著裴徊扶著坐進輦裡。
在所有人的審視下,沈茴剛坐下來,便轉頭向裴徊,開口:“掌印隨哀家去一趟浩穹樓。”
語調緩慢,吐字清晰,被所有人聽得清清楚楚。
那些人的目不停在沈茴和裴徊兩個人上換來換去。明明不過片刻之間,卻好似過了很久,裴徊開口:“起駕。”
輦被抬起,朝著浩穹樓走去。裴徊亦跟在輦之側。
·
浩穹樓裡的人都忙碌著,就連今日沒去金殿的燦珠也沒閑著。聽小太監說沈茴淋了雨,也沒等沈茴回來,已經先將驅寒的湯藥熬好了。
沈茴的輦回到浩穹樓。沈茴緩緩探出手來,搭在裴徊遞來的小臂上,走下輦,由裴徊扶著進樓。
剛剛走上二樓,裴徊彎腰,直接將沈茴抱起來,快步往樓上走,一直將抱進寢殿裡。
燦珠將宮人都遣了,趕忙捧著驅寒藥快步朝坐在人榻上的沈茴走去,
沈茴視線落在燦珠行不便的,蹙眉說:“你慢些走!”
燦珠沒當回事,仍舊是邁著很快的步子,一邊朝沈茴走過去,一邊語速很快地說:“盥室都準備好了,熱的夜宵也備好了。娘娘先喝一點驅寒的湯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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