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茴雙手捧著藥碗。湯藥的熱隔著瓷碗遞到沈茴的手心，冷得不行的沈茴立刻舒服地“唔”了一聲，立刻捧著碗，小口小口地喝起來。

裴徊拿了件厚厚的外裹在沈茴的上，隻待喝了藥，立刻帶去盥室泡熱水澡。

沈茴剛喝了幾口驅寒湯藥，停下來，對燦珠說：“再去端一碗來給掌印。”

裴徊有些意外地瞥一眼。燦珠也愣了一下，才點頭說好，轉往外走。

沈茴又住，讓吩咐下面的小宮多煮些驅寒湯藥，給所有宮人都準備一碗。還吩咐燦珠不要自己做，讓下面的人去做。

等燦珠出去，裴徊著大口大口喝藥的沈茴，說：“即使是十五，咱家也不會像娘娘這樣貴。不喝。”

沈茴沒說話，抬手攥著裴徊的襟，拉著他彎下腰來，然後仰起臉去吻他，將口中含著的一大口驅寒藥盡數送進裴徊口中。

第一苦藥口，裴徊的臉瞬間沉下來。他還沒來得及將沈茴推開，沈茴反倒手心著他的後頸，強地喂給他。

沒多大的力氣。可是，倒像是使出的全部力氣。

沈茴松開裴徊，將手裡那碗還剩了一點的湯藥塞進裴徊手裡。聽見了沉月和平盛的聲音，坐直，提升讓他們進來。

沉月懷裡抱著一個小冊子，知沈茴的扛不住，言簡意賅地稟話：“都按照娘娘的吩咐將今日殿所有人的反應記下了。”

沈茴點頭，懶倦地吩咐：“派人盯著一切流言。格外盯著今日衝上去弒君的眷們回家之後如何被家人對待。”

“都提前吩咐了。”沉月語氣有些焦急，“娘娘寬心！”

平盛也不似往常多話，隻說：“娘娘所料不錯，的確有臣子想趁夜離開關凌。周將軍已經提前守著城門，他們出不去。”

周將軍，既周顯道。賢貴妃的兄長，也是真正掌管羽林軍的人。今日之所以是周顯知帶著羽林軍進宮，正是因為周顯道有更重要的事。

裴徊垂著眼睛，著手裡捧著的藥碗，聽著這兩個人的稟話。

不管是朝中還是鄉野，任何風吹草都逃不過他的眼睛，很多事都已是他提前知曉的，如今真的見到沈茴將一切從頭到尾安排妥當，還是免不了心中生出些許微妙的慨。

裴徊了上苦的湯藥殘留，放下手中的瓷碗，也不等沉月和平盛退下去，直接抱起沈茴往盥室去。

沈茴也沒在意沉月和平盛在這裡，作自然地勾著裴徊的脖子，費力欠向平盛：“讓民康去蘇家送懿旨，明日早朝要見到蘇翰采。”

裴徊垂眸向神認真的沈茴，忽然憶起剛進宮時哭得淚水漣漣的模樣。他知一直在長，可長的速度的確出乎他的意料。

有那麼一瞬間，裴徊產生了一種荒唐的想法——只要給沈茴足夠的時間。興許，將來不是他來選擇要不要放棄，而是真的會敗在手中。

裴徊抱著沈茴進到盥室，一邊給快速地去上漉漉的袍，一邊語氣緩慢地說：“娘娘越來越出息了。”

沈茴有點站不穩。勉強忍了忍，才學著裴徊的腔調，慢悠悠地說：“見賢思齊、擇善而從，跟在掌印邊這樣久，自然學了不東西。”

“嘖。”裴徊嗤笑，“娘娘說笑。咱家上可沒什麼善來讓娘娘從。”

“我總要長大才能保護我的徊啊。”沈茴聲音下去，“更何況，掌印這樣厲害的人放在心裡，我也變得厲害了呢！”

裴徊隻當又甜撒，沒怎麼在意，蹲在面前，去的鞋。

沈茴垂下眼睛著裴徊，彎著眼睛溫笑。

沈茴從很小的時候，認識的人評價時，總說心善謙讓。可只有沈茴自己知道，對待想要的東西，心裡是多麼貪心。

天下太平海晏河清的盛世，是一腔熱的心之所向。只是，這份心之所向，已不完全是為了讓這天下百姓安居樂業過得更好。

也是，為了裴徊。

你走錯的路，我們不回頭，一起往前走，再開辟出一條新的正路來。

你放棄所有衛氏人對你復國的癡想。

那麼，

我幫你復國。

沈茴一直可以正視自己的心。知道有多貪心，貪心到仿佛天方夜譚。

可，心之所向，不曾九死，哪敢悔。

裴徊站起來，了沈茴的屁，又用手背輕輕過沈茴涼涼的，沉著眼睛說：“冷這樣了，還站在這裡發呆，還不快些進水裡。”

沈茴回過神來，彎著眼睛對他笑，乖乖地點頭，像個依他的小子。轉走向浴桶，踩著腳凳，剛要邁進去，忽然停下來。裴徊上也淋了，他不是說他每個月十五沒有邪功在會變得很虛弱嗎？當真不會染風寒？

沈茴回頭著他，說：“一起泡泡好不好？”

話一出口，沈茴頓時後悔了。趕忙亡羊補牢，有些局促地說：“我、我先去屏風後面拿服，你先進去……”

裴徊瞥著局促的樣子，了然顧慮他的，擔憂他不願意被看著寬。

裴徊沒說話，沉默地著。

沈茴又懊惱地了渾渾噩噩的腦袋，沮喪地說：“這水對你太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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