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茴微怔,繼而含笑說好。俞湛頷首行禮,弓退下。沈茴站在原地,著俞湛逐漸走遠,才邁進院中。
院子裡有很多小孩子,都圍著丁千。
丁千做糕點很好吃,宮裡的小公主們都喜歡來找玩,沈茴知道。可是讓沈茴意外的是,蕭牧送進宮的“大皇子”也在這裡。
沈茴掃了一眼那個局促的男孩子,讓所有人平,帶著丁千進屋說話,詢問可有難。
“我、我……”丁千紅著眼睛,“我姨娘不在了。我也不知道回家之後會怎麼樣。我不敢回去,又想回去……我、我……我沒想好……”
丁千絮絮說了許多話,總之就是沒想好。
沈茴向來不太喜歡勸說別人,隻說若是有需要幫助的地方可去找,讓慢慢考慮,便離開了丁千這裡。
·
一眨眼,半個月過去了。
沈茴最初對上早朝的擔憂和張慢慢散去,已經習慣了坐在珠簾之後,從善如流地與朝臣議政。
知道自己沒什麼經驗,也從不妄自托大,會認真地聽取朝臣們不同的意見,再從這些意見裡,仔細分辨。
沈茴心裡清楚,一切不過表面的平靜。水波之下暗流湧,危機一直在潛伏著。不得不更加謹慎。
裴徊不會每一日都來。每次他陪著沈茴來上早朝,只是冷漠地靜立在群臣之首,整個大殿都會比他不在時更安靜一些。
裴徊面無表地站在玉階之下,聽著珠簾後沈茴與朝臣爭辯的聲音。
臣子稟著陛下駕崩後,四地起義頻發,武將提議出兵討伐。沈茴不太願意現在調兵,主張招安。
沈茴語氣溫卻堅定,與臣子爭論之後,再道:“再給哀家一些時間,會讓最大的一支起義兵送上降書。”
最大的一支起義軍?
朝臣們面面相覷。
簫起與吳往是兵權最多的兩支反軍。因為簫起曾經的份,他手中的兵馬一直比吳往多。可因為上一回皇帝斷了邊疆的糧草,吳往趁虛而,將派去邊疆的軍隊盡數收進囊中。如今簫起與吳往誰手中的兵馬更多已經不好說了。
裴徊抬抬眼,瞥了一眼珠簾後的沈茴。
“嗤。”
裴徊一聲輕笑,讓整個大殿陷一陣死寂。個個垂首的大臣們等著裴徊發話。然而,裴徊只是輕笑了一聲,直到下朝都沒再開口。
沈茴輕咳了一聲,假裝沒聽見,轉移話題談起其他事。
·
裴徊出宮了一趟,回到乾和殿時,沈茴正慵懶靠坐在人榻上,仔細挑著圖樣。
“你回來啦?”沈茴抬起眼睛對他笑,“快來幫我挑一挑。”
裴徊走過去瞥了一眼,看著沈茴在挑小孩子裳的圖樣。
“燦珠的產期近了。雖然什麼都不缺,可我想著親手給他做件小服。”
“就娘娘那針線活還是算了罷。”
沈茴瞪了他一眼。
裴徊這才隨手指了一個。
“你敷衍人。”拉著裴徊的手,讓他在邊坐下,從圖冊第一頁開始翻,“好好陪我挑一個啦。可是老祖宗您的乖孫子呢。”
沈茴剛剛洗過頭髮,披在肩上的長發飄著淡淡的雅香,很好聞。裴徊湊過去嗅了嗅,似得了安,才勉為其難地陪著沈茴認真挑選圖樣。
過了許久,順年得了通稟進來,將裴徊要的名單呈上來。
裴徊太久沒殺人了,他讓順年又整理了一批名單,殺人博點樂子。
裴徊懶洋洋地念著:“夏盛,曾居四品,因罪死於獄中。其子病逝流放途中,只有一被貶為宮婢。名……”
“什麼東西?”沈茴好奇過來。
名,燦珠。
第177章
裴徊下意識地轉頭, 向木幾上攤開的圖冊,打開那一頁的圖樣,是他剛剛給燦珠肚子裡的孩子選的。沈茴說最好有祥雲和六角結, 前者寓意吉祥後者寓意平安。於是, 裴徊挑了這個又有祥雲又有六角結,還有仙鶴的樣式, 不僅吉祥平安,還要腳踏祥雲高高在上。
就在剛剛,他還笑著挖苦沈茴繡不出仙鶴的風范。
裴徊覺得,這太好笑了, 真的太好笑了。
於是,他便低低地笑出聲來。
沈茴瞬間覺察出裴徊的緒不對勁,倚靠在他肩上的子立刻坐直, 向裴徊手裡的名冊, 看見裴徊沒有念出來的那個名字。
這個名冊是什麼?
沈茴心裡咯噔一聲,很快有了答案。的臉瞬間變得一陣慘白。
“把燦珠過來。”裴徊開口吩咐。
沈茴偏過頭安靜地向裴徊。裴徊並沒有看, 他目視前方目虛落, 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半晌, 沈茴長長地舒出一口氣。
也好。
不是燦珠,也會是別的無辜姑娘,這一日來得這樣突然興許也是好事。僵直的脊背慢慢下來,重新靠在裴徊的肩臂上。
·
燦珠正在廚房裡對著煮的茶, 不滿意地皺眉。
拾星坐在一旁抱著一塊西瓜在吃, 笑著說:“燦珠,你這都快要生了, 還在這裡煮茶。要是讓娘娘知道, 又要念叨你閑不住啦。”
燦珠倒了一點點涼茶自己抿一口, 還是不確定這涼茶的味道和王來煮的茶是不是一樣,苦惱地說:“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了孕,總覺得人變得遲鈍了,連味覺都出了病,嘗不出味兒對不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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