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元宏一窒，偏又不能向老人家頂。

沈茴用公筷夾了塊父親吃的紅燒給他。沈元宏這才重新有了笑臉。

用過飯，沈茴整個下午都陪著姥姥說話。直到傍晚時分，府裡的下人稟告蕭家的兩位公子到了。

蕭材和蕭林一喪服邁進廳中，看見沈茴也在，愣了一下，不像往日那樣說話，規規矩矩地行大禮。

“兩位哥哥可別折煞我，自己家中，不要那些虛禮。”沈茴急忙蹙著眉說。

蕭林和蕭材這才笑了，一個誇沈茴出落得越來越好看，一個誇沈茴本事越來越大。

“表妹不知道，現在走哪兒都能聽到表妹的大名了。臨出門前，還聽見大堂兄的閨向父親嚷著不想學紅，要去學堂讀書，嚷嚷著長大了也要像表妹你一樣乾大事！”

“表妹，如今是不是很忙？不管怎麼忙，都要多注意休息，萬不可逞強，為重。”

沈茴笑著與他們說話，就好像還在江南時一樣。

老太太問：“牧郎的喪事可都安排妥當了？”

蕭林和蕭材答話，說起蕭牧的後事。

“可惜這孩子年紀輕輕還沒家就沒了。”蕭家老太太歎氣，“罷了罷了，亡於疆場也算為國捐軀立了功名。”

沈茴沉默地坐在一旁聽著。

所有人都以為蕭牧死在戰場上，就連他的家人也不知曉他的戰死本就是簫起的金蟬殼。至於後來蕭牧“死而複生”，殺了蔓生、幫簫起擄走，又企圖擄阿姆殺啞叔……乃至死的事，更是無人知曉。

罷了，就讓他帶著戰死的名聲去吧。

沈茴垂下眼睛，神有些失落。又想起蔓生了，那個總是話不多的姑娘臨死前著，最後說的話是讓快跑……

·

天黑下來時，裴徊到了沈府，來接沈茴。

沈茴依依不舍地向姥姥告別。

“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姥姥輕拍著沈茴的手。

“姥姥也要好好的。”沈茴輕輕擁著姥姥，努力去聞姥姥上悉的特殊暖香，整顆心臟都充滿了舍不得。

沈茴將下搭在姥姥的肩上，像小時候一樣蹭一蹭。

“傻孩子。走吧。說不定什麼時候姥姥好了，再跑去京城看你！”

雖知道不可能，沈茴還是彎著眼睛說好。松開姥姥，一步三回頭地朝著停在一旁的馬車走去。再怎麼舍不得還是走到馬車前，將手搭在裴徊遞來的小臂上，登上了馬車。

馬車離開沈家，沈茴從車窗探頭出去，使勁兒揮手。

姥姥站在府門前高懸的燈下，對溫地笑著。

馬車走遠，沈元宏道：“走吧，回去了。”

老太太回，一邊走一邊說：“賢婿啊，都說婿能頂半個兒。你要是嫌小品行不端，倒是擔起半個父親的責任，教導一番。”

“哈。”沈元宏直接笑出聲來，“教導他？小婿可沒這個膽子，也沒這個本事。”

“怎麼沒有這個本事啦？你的幾個孩子個個好風骨一正氣，這都是你教得好。”

“不了不了……”沈元宏連連擺手，拖著還有些疼的傷往前走。“那人怎麼教？除了殺人連個別的樂趣都沒！”

他著甬路上映出的枝葉婆娑影子，想著老太太這話真奇怪。半個兒子？半個父親？教導那個狗太監？

這太可笑了吧！

老太太還在一旁絮絮說著：“我記得你以前說對孩子講大道理是沒用的，要以作則、潛移默化。你別總板著臉訓人，至讓他嘗到比殺人更有趣事兒啊……”

·

十一月初八，啟程回京。

一路水路替，已最快的速度往京城趕。終於在臘月二十九這一日，風塵仆仆地回來。

回宮時，已是夜裡。

沈茴本就弱，這般奔波之下，人瘦了一圈，臉也有些差。在溫暖的關凌住了大半年，冬日裡回到北地京城，縱使穿著厚厚的襖，寒風還是讓沈茴打。

沉月瞧著沈茴發白的臉，有點心疼。馬車停下，跳下馬車，扶沈茴下來。

沈茴仰頭一眼悉的昭月宮，牽起齊煜的手，腳步匆匆地進去。

炭火燒得很足，沈茴坐在爐火旁烤火。

齊煜乖乖坐在邊，雙手托腮著。

沈茴凍僵的終於緩過來，對齊煜笑：“快去沐洗歇下。”

齊煜點頭，起往外走。走了兩步轉過，忽然特別認真地說：“母后，等煜兒長大了，給母后選一個暖和的地方當都城！”

沈茴愣了一下，心暖之後，又說：“遷都茲事大，可不許說。”

“哦……”齊煜耷拉著小腦袋走了。

裴徊從雕花屏後轉過來，他知自己寒，並不去抱沈茴，而是坐在沈茴對面，著徐徐燃著的炭火。

“你不是很羨慕麗妃可以換個份重新開始？”他抬起眼睛著沈茴，“你呢？就不想離開皇宮？把齊煜也帶走。”

“把煜兒也帶走？那誰做皇帝呢？總不能是病秧子玥王。”

裴徊笑了，他盯著沈茴的眼睛，悠悠道：“有何不可？”

沈茴怔了一下，忽不確定裴徊是不是還想天下大。慌忙開口：“可玥王……”

裴徊嘖笑一聲，道：“玥王的如何，不如問問娘娘的用太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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