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徊早就聽見腳步聲了，他略略抬起眼皮，瞥著邊的小東西。

狗剩兒站在裴徊邊，從他上的碗中拿了顆荔枝在剝。

“嘖。跑到咱家這裡來吃了。”

狗剩兒小手著剝好的荔枝往裴徊面前送，聲氣地說：“不吃，給爺爺剝的。”

裴徊瞥著狗剩兒小手上沾的泥，實在不想吃這顆荔枝。裴徊眼角的余瞥見從後院過來的啞叔，略抬下，道：“給他吃。”

狗剩兒想了想，一顆不夠呀。他又剝了一顆，一手抓著一顆瑩白的荔枝，小短跑得飛快，一邊跑一邊喊：“太爺爺！吃荔枝啦！”

啞叔才不會嫌狗剩兒的小手上有泥，他眉開眼笑地張吃了，又把手中用蘿卜雕的小花燈遞給狗剩兒。

“好好看哦！”

狗剩兒接過來之後，立馬轉頭朝裴徊跑過去，獻寶似的踮起腳尖高舉蘿卜小花燈給裴徊看。

裴徊瞥一眼，嘖笑一聲，道：“這哪兒好看了？他雕的十二生肖才勉強能看。”

啞叔傻呵呵地笑。

狗剩兒湊到裴徊面前追問著十二生肖有多好看。他一點都不怕裴徊，甚至沒看見裴徊嫌棄的目，將一雙小髒手搭在裴徊的上。

他剛會說話時，裴徊隨口一句“聲爺爺來聽聽”，沒曾想他這樣一直了下去。有時候裴徊覺得這孩子好玩，但大多數時候還是嫌棄小孩子麻煩，也沒將他養在邊，讓他和父母生活在一起，偏偏狗剩兒總是爺爺長爺爺短，圍著裴徊轉。

今兒個是蘇翰采那老古板的古稀整壽，裴徊打算去瞧瞧蘇家將他的乾閨養得怎麼樣了。自那孩子出生，他便沒再去見過。他將快要爬到上的狗剩兒扯下去，再把上的那碗荔枝塞給他，換裳往蘇府去。

齊煜，不，應該說安煜，如今十歲的年紀比同齡人要高出許多，長了宇軒昂“年”帝王的模樣。

蘇翰采是的恩師，也是朝中重臣。他的古稀整壽，安煜親自登門拜壽。持續五年的戰事終於結束了，舉國歡慶。沈茴也得了閑，與安煜一同去了蘇府。

沈茴與安煜今日穿的都是常服，對跪地迎拜的朝臣說今日免去虛禮，隻為左相拜壽。天下初定的喜悅未消，整個壽宴氣氛很好，其樂融融。

宴席過半，安煜覺得堂有些悶熱，帶著隨從出去走走。

走了沒多久，安煜聽見奇怪的響。他帶著人循聲而去，看見兩個七八歲的小郎君落了水，周圍只有一個小姑娘。那小姑娘回過頭，紅著眼睛朝安煜撲過來。

“嗚嗚他們落水了！”小姑娘抬起頭出一張白淨的小臉。

安煜下令救人。

“不要怕，他們不會有事。你什麼？是誰家的千金？”

小姑娘怯生生地說：“我蘇為昱。”

安煜恍然，原來是恩師的孫。

“沒有招待好客人，祖父要罵人的。”蘇為昱去拉安煜的袖子。

“無妨，朕會與你祖父說。”

蘇為昱笑出一對小虎牙。可安煜剛轉，蘇為昱臉上笑意盡消。

其實，人是蘇為昱推進湖中的。

嗤，誰讓他們說他格古怪呢？

第202章

安煜牽著蘇為昱去了前廳， 向蘇翰采簡單說了湖邊的事。當有人問蘇為昱那兩個孩子是怎麼摔進湖中時，蘇為昱躲在安煜後不吭聲。那兩個小爺的家人便不敢再問。兩個小爺被救上來後嚇傻了，一句話說不出來。當蘇為昱對他們笑出一對小酒窩， 他們兩個只會放聲大哭。

恐驚聖駕，兩個小爺的家人趕忙帶著孩子提前告辭歸家。

裴徊多看了蘇為昱一眼，笑了。他慢悠悠地開口：“蘇家千金乖巧討喜， 進宮伴讀罷。”

大壽星蘇翰采瞬間黑了臉。五年了，他始終對裴徊讓獨孫男扮裝這事兒耿耿於懷。他盯著裴徊咬牙切齒：“掌印這話荒謬！伴讀都是男郎， 我的孫如何進宮伴讀啊？”

他故意在說到“孫”二字時，加重語氣。

裴徊頷首， 道：“左丞說得對。就那送到陛下邊當個大宮也不錯。”

“你！”蘇翰采氣極。

安煜皺眉。到底是左相府千金，給做宮什麼樣子？剛要開口， 蘇為昱抱住的，大聲說：“為昱想進宮陪哥哥讀書， 做哥哥的婢！”

他仰起白淨的小臉蛋，可憐兮兮地說：“哥哥帶我走吧。”

雖然家裡對他很好， 可是蘇為昱不想困在如今的窘境裡，他想給自己謀一條不同的路。

安煜一怔，瞧著這樣子， 忽然有點心。

裴徊笑了：“真是個乖孩子。嘖，若是左丞不準你宮， 咱家可要搶人了。”

“裴徊你別欺人太甚！”蘇翰采氣得快要跳腳。他的獨子急急拉住他的袖子。蘇翰采冷靜下來，蘇為昱進宮總比被裴徊這個瘋子帶走要好，他隻好咬牙沉默下來。

是沉默， 也是默許。

蘇翰采在心裡默默罵著裴徊，又盼著英明神武的年帝王早日將這作惡多端的司禮監大太監扳倒！

坐在上首的沈茴隔著一張張宴桌，向裴懷。宴席每桌都坐滿了， 唯裴徊的那一桌隻他一個人。將手中的茶盞放下，道：“時辰不早了，哀家也該回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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