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債，一旦欠下了就還不清。

溫淺喃喃出聲：“蕭景川怎麽會這麽好說話？”

霍聿深倒了杯溫水遞到手邊，“他前妻的麵子，自然會給。”

溫淺沉默著，沒看他，也沒去接他手裏那杯水。

他看了一眼，將水杯重重地擱在桌上，抓起自己的車鑰匙便是要離開的樣子。

“等等。”溫淺住他，“霍先生，事發的路段監控‘聽說’是壞的，至於這個‘聽說’我肯定不信。事原委看了監控便知，故意傷人這個罪名，不該我先提嗎？”

要是擱在平時，哪裏有人敢用這樣吩咐的語氣和他說話。

不過此時，有些異樣。

他非但沒有什麽生氣的樣子，反而看著似笑而非地問：“那你想起訴嗎？”

良久——

溫淺搖頭，“反正贏不了，何必白費這功夫，還得罪一群人。”繼而，蒼白的邊挽起弧度，“霍先生，江小姐說到底是你妹妹，不然，這件事就留著，如果以後我做了什麽錯事，就拿這件事抵過。”

“談條件上癮？”霍聿深語氣輕蔑的反問。

溫淺咬了咬自己的瓣，和他談條件，說實話是沒膽子的。

看著他的眼睛，淺聲細語：“隻希以後別傷了我。”

初時和霍聿深在一起，便是為求自保，如今和他再有瓜葛，還是因為有求於他。

既然沒有別人肆意揮霍的好運，便隻能願以後一世安好。

……

不過是個小手，好在溫淺也年輕，一周之後就可以出院。

那天依舊是許青來接，這個人一頭幹練的短發，在加上一職業套裝，以及那副恰到好的微笑，不愧是跟在霍聿深邊的人。

“許書，方便問一句，您跟著霍先生多時間了？”溫淺的嗓音輕，總覺得能問出些什麽來。

“五年左右。”許青想了想，給出了答複。

溫淺的步子走的比較慢，許書也陪著慢慢走著。

是個清亮的下午，溫淺總覺得自己有好久沒這樣過這般微暖的，或者說是一種逃出升天的新生。

放在麵前的路看似平靜，卻容易一不小心就走錯了。

微微笑，“那，能告訴我霍先生的耐心怎麽樣？”

“溫小姐這個問題倒是難住了我，要說霍先生的耐心……”

許青思量，麵上仍是帶著禮貌的笑容，“霍先生的耐心通常是不大好的，就好比捕獵來說，有些人並不捕獲的過程，而在意掠奪的快。”

掠奪的快……

“很切的形容呢。”溫淺揚一笑，沒再說什麽。

是想聽到的回答。

既然耐心不好，那原本設想的一個月時間，也是往長了說。

溫淺也沒問接下來去哪，反正想著既然霍聿深讓許書帶著，必然是安排好了接下來的事。

隻是沒想到，車子停下的地方是一間私人造型會所。

“溫小姐，請。”許青帶領往裏麵走，顯然是遵從了誰的吩咐。

溫淺起初對此並不在意，還疑著問：“霍先生又要去哪？”

許青並不針對回答這個問題，隻是示意進去。

溫淺在椅子上坐下，就聽見許書對著後的造型師說：“不用做造型，剪短就行了。”

聞言，溫淺覺到有人輕著披散在後背的長發，如綢緞一般亮，頗為惋惜。

“剪短了有些可惜，不過也沒事換個心。”造型師抬頭從鏡子裏麵端量著溫淺的五。

溫淺轉頭看著許青，致的臉上除了疑不解之外，還有怒意，那雙清亮的眸子，生的漂亮。

“誰說我要剪頭發了？”

許書適當的解釋：“出來之前霍先生吩咐過。”指著雜誌上的一張圖片，對著後的造型師說，“就按照這樣的吧，時下流行的。”

“霍先生還閑著管人的發型？”溫淺留了很多年的長發，不知怎麽的，就不想在這上麵妥協。

“換個發型換個心，沒多大事，也不浪費時間。”

許書臉上仍然掛著淺淡的笑容，聽著像是好言勸說，實則是半步不讓。

“我不剪。”

溫淺的脾氣不大，就算想用特別淩厲的語氣說完這三個字，到最後顯得亦是沒什麽氣場。

氣氛一下子僵住。

霍聿深接到電話時，司機剛為他打開車門，他等了等，聽完了許書的話。

“告訴，今天晚上要是頭發不剪短，就別在家裏看到。還有，那塊地方最近也可以劃在規劃之。”

言罷，霍聿深直接切斷電話。

養了一周這還給養出脾氣來了？

許青打完電話後把霍聿深的話隻字不差地轉述。

刻意加重了他最後那半句話，別人或許聽不懂，溫淺一定聽得懂。

不過就是瑜苑。

“好，我剪，他喜歡什麽樣的我就剪什麽樣的。”溫淺從沙發上起來，跟著工作人員去一旁洗頭。

這一幕落在許青眼裏，不由得想起，從第一次見到這位溫小姐時候，就是如此，要說端著架子，沒有。

要說平易近人，卻又像是帶著疏離，和誰也不親近。

隻是永遠都是把背脊的很直，就算落魄，也不需要外人的憐憫。

溫淺從鏡子裏看著自己的長發一點點變短，滿地的青，隻看了一眼，便移開了目不再去看。

也罷。

曾經不過是因為有人說喜歡長發的孩子……

許青偶然的抬頭間，從鏡子裏看見了溫淺眼底的淚花，這年頭因為剪個頭發掉眼淚的人委實不多。

大概現如今也隻有剛學的小孩子，會因為被迫剪去心的長發而嚎啕大哭呢。

一切結束之後，許青看著自己麵前的溫淺，發長度在下和肩膀之間，出一側白皙的耳朵，整個人的氣質似是煥然一新。

“缺點什麽呢。”

白皙小巧的耳朵上缺了些點綴。

造型師聞言，取出一副珍珠耳環替溫淺帶上，在燈下散發著瑩瑩潤澤。

許青想到一個詞，如珠似玉，用在眼前的溫淺上，再恰當不過。

“許書，是不是很難看？”溫淺了自己的頭發，緒還是沒調整過來，就像個小孩子似的。

“哪有，很漂亮。”

隻是這模樣和氣質，像極了曾經某個人。

許青隨手發了一張照片給霍聿深，附帶了一句話，‘霍先生，溫小姐很可，就像個小孩子。’

照片上隻有溫淺的一張側臉，安靜幹淨，後是夜下的霓虹，而像是被隔絕在這些喧囂之外。

當天晚上，司機把溫淺送到了瀾山別苑，車子在別墅外好遠就堪堪停下。

許青看著溫淺似是又要問問題，直接笑著說：“上司的心思不大好猜，我隻是按照霍先生的意思來的。”

言下之意，就算溫淺想要問什麽，這也問不出呢。

許青轉要走時候，溫淺住，“許書，謝謝你陪了我一天。”

“應該的。”

……

霍聿深的司機識相地把車子停在溫家別墅很遠的地方，溫淺不想，連霍聿深邊的任何一個人都好像明得了似的。

和霍聿深之間這種見不得的關係，都被恰到好的避開了。

溫淺看著燈火通明的前廳，心裏想明白了些事，於是問邊的傭人，“今天又有貴客？”

“是的，還是上次那位先生。”

這唱的又是哪一出？

溫淺進去的時候，前廳璀璨的水晶燈下，是一片觥籌錯的熱鬧景象。

主位上坐著溫霖生夫婦，而那位矜貴的霍先生旁，坐著的就是溫元瑤。

而的到來，就像個不速之客。

溫霖生看到，臉上原本輕鬆的神轉為嚴厲，沉聲道：“淺淺，你過來。”

溫淺走過去。

“爸，佩姨，姐姐。”挨個了遍人，而後目轉向離最遠的那個男人，“霍先生。”

每個人的麵前都放著酒杯，溫淺的目對上霍聿深的眼睛，雖然帶著些微醉意卻依舊是那般深不可測。

隻有那麽一瞬間，在他的眸底看到了幾許異。

似驚豔，似迷離……

一瞬的時間太短，本來不及給時間思量這些異樣究竟是什麽。

“敬霍先生一杯酒，就當賠罪了。”溫霖生發話，言語之間盡是一家之主的威嚴。

而溫淺站著沒有作，溫霖生便以為是的子倔，麵上有些掛不住。

他加重語氣，“你自己做的糊塗事，還真以為有人替你攔下了就能當沒發生過？這次還得謝江家寬容大量！”

“我們家淺淺年紀小不懂事，霍先生別和介懷。”一旁的蘇佩也跟著附和。

這一杯酒，這麽多雙眼睛看著，溫淺顯然是逃不過了。

而離最遠的霍聿深，隻是象征地說了句客套話，依舊是高高在上的姿態。

溫淺倒了一杯酒，醇年佳釀，隻是倒出酒香便撲鼻而來。

款款走至他麵前，“霍先生，我敬你。”

男人隻是若有所思冷眼觀著這一切，對的行為本不為所，連自己麵前的酒杯也沒拿起來。

這在酒桌上，便是不屑的意思。

溫淺揚起手便將杯子湊到自己邊，微閉了閉眼睛，正喝下時，才聽到男人低淡的聲音漫不經心響起……

“孩子喝酒不好，這一杯算我的。”說著，霍聿深從手裏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溫淺看到了他眼底的迷離，而他看到了眼底的訝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