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北侯夫人見他這般不穩重的樣子,眉頭擰著,坐直了子,“急哄哄的作甚?瞧你腦門上都出了汗,快坐著歇歇。”
大丫鬟們會意,又是遞帕子又是倒茶。
許霽拿帕子了汗,沒喝茶,漆黑的眼眸看了看臉難辨的母親,又看向垂著頭不敢看他眼睛的妹妹,他心里約預料到了些,眸驀得一沉。
彎彎繞繞的話他也不會說,心里又想知道結果,索直接問道,“母親,你今日進宮與長公主聊得如何?可愿意將縣主嫁給我?”
定北侯夫人眸微閃,板著臉將屋的丫鬟都屏退了。
屋很快安靜下來,此時將近黃昏,屋沒掌燈,線很是昏暗。
定北侯夫人知道該來的都會來,深吸了一口氣,定定的看向許霽,“我不同意這門婚事。”
許霽一怔,旋即很快理解了這話的意思。長公主那邊應該并不反對將青禾嫁,問題出在自家母親這邊。
“母親,這是為何?青禾無論是家世,還是,都是極好的,且兒子心悅……”
“婚姻大事沒那麼簡單!”侯夫人打斷他,了手指,目專注的盯著自己俊朗的兒子,心緒復雜。
覺得老天爺真是在跟開玩笑,好不容易兒子兒的婚事有了點靜,可是——
看中了長公主的兒子,沒看中長公主的兒。
長公主那邊看中了的兒子,卻沒看中的兒。
這可真的是,世事難兩全。
許霽是一筋,他好不容易有了心悅之人,怎肯就這樣放棄?
他蹙著眉,追問著侯夫人,“母親,這到底是為什麼?”
侯夫人到底耐不住他磨,有幾分難以啟齒般,狠了狠心,低聲音道,“長公主說了,青禾縣主弱,不可生育。且不允許婿有其他妾侍通房,也不想弄出些庶子庶來令縣主煩憂。只想找個待縣主一心一意,忠貞不二的男子……”
當時長公主說出這話的時候,侯夫人只覺得長公主這未免也忒霸道強橫了些!
自己兒無法生就算了,何必還不讓男人納個妾侍?這不是著人斷子絕嗣嗎!
侯夫人是個當母親的,怎舍得讓兒子一輩子無后,臨死了連個捧盆摔瓦的子嗣都沒有。
見許霽沉默不語,侯夫人放輕了嗓音,苦口婆心的勸道,“天涯何無芳草,你放心,母親會繼續替你相看,定會為你覓得一位佳婦……”
許霽放在膝蓋上的手握拳,抬起頭,目堅定道,“母親,兒子不娶旁人,只想娶縣主。”
侯夫人一噎。
半晌緩過氣來,瞪著他,“你是沒聽清楚我剛才說的話麼?”
許霽只擲地有聲的重復著,“兒子要娶縣主。”
侯夫人腦仁突突的疼,“長公主說了,為防止縣主的夫婿婚后變卦,會賜一碗絕嗣湯給男子,喝了這碗湯,男子會失了生育能力。便是這般,你也要娶縣主?”
許霽頷首,“娶。”
侯夫人氣的手抖,拿起桌幾上的茶杯想要砸去,但又不舍得傷了兒子,只砸到許霽面前的地上。
“嘩啦”一聲,杯盞四分五裂。
侯夫人死死地著椅子扶手,嗓音都發,“長公主的要求這般苛刻,你還要娶縣主,你莫不是瘋魔了不?咱們家又不是什麼破落戶,除了青禾縣主,長安城里哪家小娘子娶不到?你怎麼就這麼死心眼,真是、真是氣煞我也!”
許聞蟬見侯夫人氣的快要撅過去,趕湊過去替順氣,等緩過氣,小聲道,“母親,其實…其實……我和七哥早就知道縣主的狀況了。”
侯夫人神一僵。
許聞蟬有點沒底氣,但還是想為七哥說話,“七哥他是真心喜歡青禾縣主的。”
許霽站起來,大步走到侯夫人面前,直的跪下,“母親,兒子知道您是為我考慮。只是,人活一世,兒子不想與個沒的妻子日夜相對……要娶,我便要娶個自己心儀的。您與父親深篤,六位兄長與嫂嫂們也琴瑟和諧,咱們家本就沒什麼納妾的習慣……我也從未想過要納妾納通房。
至于子嗣,您和父親有七個兒子一個兒,撇去我,六位兄長的孩子、未來阿蟬的孩子,都是咱們許家的脈,不存在斷子絕孫這一說。”
他的脊梁筆直,膝蓋下有一塊濺開的茶杯碎片,扎進里,他也不覺得疼似的。
許聞蟬見自家七哥這個樣子,心疼的不得了,遑論定北侯夫人這個當娘親的。
看著倔脾氣的兒子,心里五味雜陳。
母子倆僵持著,氣氛逐漸焦躁。
見狀,許聞蟬咬咬牙,也跪倒了侯夫人面前,“母親,你就讓七哥與青禾在一起吧。大不了以后他們過繼一個孩子養著?看六位兄長愿不愿意過個侄子給七哥當嗣子,若是他們不愿……唔,那我以后生一個,送給七哥當兒子!”
這話說的有些孩子氣,可這份心意,卻令人容。
這一對兒,一直最侯夫人牽掛心疼。
如今見他們齊刷刷跪在跟前,反倒了個十惡不赦的壞人般,侯夫人眼眶都有些泛酸。
沉了許久,眉間泛起倦,抬手了眉心,幽幽嘆道,“罷了,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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