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程一個人在車子裏坐了很久。
四月初的夜風,溫暖熏甜,落英從窗口飄進來,一瓣櫻花落在程程的方向盤上。
有種無力。
不管程程如何掙紮、怎樣痛苦,過去的“意難平”,永遠都無法得到補償。
丁檀這段日子,也許是在撒謊,也許和一樣迷茫,所以他讓程程誤以為,他也在尋找過去。
其實沒有。
丁檀回國的目的,從來都不是程程!
可能外人會覺得他回國報複,但他自己並沒有如此稚。
從高中時期開始,丁檀永遠理智、樂觀,而且他的人生注定他隻能往上爬,往更高的地方爬。
如果他真的要報複,他可能會在自己五十歲功名就、得到了一切又都趨於平穩,他才會回國。
現在,不會。
他放棄了大好前途回國,是參與了一個計劃,一個和簡氏醫療有關的計劃。
程程突然想起一件事:當年丁檀的爸爸傷,那個工地是蓋簡氏醫療的新總部辦公大樓。
那次意外,是作不當造的,簡氏醫療可能需要承擔全部責任。
但包工頭、建築工並沒有法律意識,他們本不知道簡氏醫療一開始就把權責劃分給了包工頭。
哪怕死了人,也跟他們沒有任何關係。
丁檀心裏,恨不恨簡氏醫療?這個說不好,如果是程程,肯定會記恨的;但丁檀想不想報複?他絕對想!
他人生裏,需要很艱難才可以安置下,所以他在努力找尋高中的自己。
可惜他沒找到。
所以他拉了程程的手,告訴說,他再也回不去了。
他沒辦法了。
他的世界太需要功了,容不下小兒長。
如果程程不介意,可以做他後的那個人,關心他、照顧他,不需要他分心去付出,讓他可以全心全意搞事業。
讓他去一個人,他沒時間,也沒力了。
程程懂得他。
也在職場,和聞路瑤一起經曆過低穀期。
丁檀沒說的每個字,程程都懂。
程程深深歎了口氣。
開車回到自己公寓門口的時候,已經晚上十一點了。
有點了。
晚飯沒吃飽,而後又跟丁檀去喝咖啡,導致更了。
程程往烤冷麵的攤子那邊看了看,想知道今天有沒有人——他們都是流小商販,隨時可能被業或者城管驅趕。
結果,今天沒有小攤子了,程程卻看到了南鈞堯。
南鈞堯的車子停靠在路邊,車窗搖下,他坐在駕駛座,一隻手撐在車窗上,正在煙。
路燈的與香煙忽明忽滅的淡芒,落在他臉上,他眼神很迷茫,有點空般,並沒有在看誰,也沒有在期待著什麽。
程程在另一邊尋了個空位,停好了車,便小跑著過馬路。
正值南鈞堯滅了手頭的煙,他微微低垂著頭,再點燃另一。
濃頭發,有淡淡暈,他眉眼染上了一層憂鬱。
“先生,這裏不能停車,罰款200。”程程說。
南鈞堯狐疑抬頭,瞧見了,目凝聚似的落在臉上。
程程便笑了,再次道:“南總,您看到這個線了嗎?這裏不能停車,一會兒警要罰你。”
南鈞堯輕輕吐出一口煙霧,散在暖春的空氣裏,帶著一點煙草的清冽。
他用力看了眼程程,沒有回答的問題,而是道:“你化妝了。”
程程:“所以呢?”
“你去見我的時候,從來不化妝。你不尊重我。”他又低頭,吸了一口煙。
眼神深邃,那香煙微微亮起的一點,無法照進他的眸子裏。
“我尊重了啊。”程程辯解。
南鈞堯:“證明給我看。”
“怎麽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