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寧宮中,張靜姝跪在太後腳下哭得眼睛通紅。
太後慢慢撚著手中的佛珠,臉上一片平靜。
張靜姝聲音沙啞:“太後娘娘,您可要救救我們啊,母親傷這樣,父親又在上朝路上差點被人害死,家中一團,祖母若是知曉恐怕也要難過。”
張太夫人年紀大了,自開春一來上就不爽利,張玉慈一直悉心照顧,前些日子才見好轉,太後一直惦記著這個老母親。
前兩年太夫人眼睛徹底看不見了,人也經常犯糊塗,宮中規矩大,張家人也就不敢再安排太夫人宮,太後思念母親時,常夢見張太夫人在園子裏迷了路,四尋他們不著,然後失足從亭子裏掉了下去,現在張玉琮出了事,張靜姝就用張太夫人來的心。
太後皺起眉頭看向張靜姝:“你將此事告訴太夫人了?”
張靜姝見到太後娘娘神冰冷,急忙否認:“沒……沒有……”
隻要沒有人將此事講給太夫人聽,太夫人自然不會知曉,方才那樣等於是以太夫人的康健做要挾。
一時焦急,竟然犯了這樣的錯。
太後接著道:“太夫人子不好,你應該知道怎麽盡孝心。”
“我不敢胡。”張靜姝不自覺地吞咽了一口,太後娘娘一直護,即便犯了錯也不忍責罰,今日卻變了模樣,難道就因為這樣一個波折,多年的努力都要付諸東流了嗎?
外麵的姐妹都知曉將來定然會被皇上納宮中……若是不,還有什麽臉麵見人。
“太後娘娘。”張靜姝哭得更厲害。
太後娘娘斂目道:“不是哀家不肯幫你們,是你父親錯的太離譜,哀家早就告訴過你們,別仗著皇親國戚就在外麵胡作非為,鬧出有違大周律法的事,不要來求哀家,你們卻從來沒有將哀家的話放在心上。”
張靜姝被訓斥,一時不出話來辯解。
太後娘娘接著道:“你母親了重傷,眼見不好了,你竟然不想著床前侍奉,卻進來宮中,你可知大周素來重孝道,你在哀家邊這麽多年,沒學到這些,哀家對你失之極。”
張靜姝張大了,太後娘娘不但不幫,而是一頂不孝的高帽就這樣下來。
“太後娘娘,我沒有,我都是為了父親和母親才進宮的,”張靜姝一臉慌,“父親對大周忠心耿耿,絕不可能做出那些事,是有人冤枉父親,安義侯素來針對父親,他們黑白顛倒,尤其是那個徐清歡,鼓表哥與父親作對,為此不惜與男子私下裏相見。
太後娘娘真相信,一個子能夠查案嗎?”
“你知道的還真不。”皇帝沉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屋子裏的宮人立即下拜行禮。
張靜姝不知是該高興還是害怕,本來進宮就為了向皇上求救,方才太後娘娘那般,恐怕還沒見到皇上就被攆出宮去,現在皇上來了……心頭重新燃起了希,可又害怕再出變端,萬一皇上與太後娘娘一樣不肯護著了,該怎麽辦。
“皇上。”張靜姝出淒然的表,一雙眼睛可憐地盯著皇帝,可皇帝卻沒有看一眼。
張靜姝心中不失落。
皇帝向太後娘娘見了禮,才坐下來,他此時眉眼舒展,讓人看不出喜怒:“你方才的話還沒完,接著下去。”
張靜姝咬了咬:“安義侯被告窩藏反賊家眷,這件事還沒查清……”
又是魏王謀反案,此案就像是張家的保命符,皇帝角出一冷笑:“魏王謀反時朕年紀還,幸虧先皇及時察覺力挽狂瀾,才保社稷安穩。
朕登基之後,每年還有魏王黨被抓獄,直到現在還有員被告與謀反有關,這些反賊潛伏十幾年,居心叵測,隨時都想要將朕從皇位上拉下來,朕每當看到這些狀告他們的奏折時,都恨不得立即誅他們九族。”
屋子裏彌漫著一濃濃的殺氣,所有人都戰戰兢兢,生怕怒了皇帝,引火上。
皇帝到這裏,眼睛中一閃冷意:“朕信任張家,張家是母後的娘家,更在朕年時有扶立之功,但凡張家想要的,朕盡可能的滿足。
可張家卻將火運到了京城,就在朕的眼皮底下炸開,就在上朝之時,滿朝文武目睹這一幕。
建朝以來大周邊疆戰事不斷,卻還沒有誰能將手到京城,朕要謝張家,想必那個白龍王也很激張家,他不費吹灰之力就讓大周朝野為之震驚。
魏王黨是可惡,可照這樣下去,卻不用他們來謀反,朕自己就要從皇位上走下來。”
皇帝一雙眼睛中滿是紅,額頭上青筋幾乎要出,這一瞬間讓人驚駭到了極點,張靜姝著皇帝瑟瑟發抖,著脖子,如同大雨中的鵪鶉。
太後坐在一旁一言不發。
皇帝接著道:“是誰給他的膽子讓他敢這樣做,莫非他覺得有當年的扶立之功,這江山就是他的了?”
皇帝起走到了張靜姝麵前,彎下腰手掐住張靜姝的下頜。
張靜姝隻覺得那兩手指異常用力,仿佛要將的下頜碎,疼的眼淚落下來,卻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麵前的皇帝就像是換了個人,已經不是平日見到時那歡喜的模樣,心中驚駭,恨不得立即逃離這裏。
皇帝盯著張靜姝看了半晌:“所以,出了這樣的事,你卻還敢進宮來求,覺得朕定然要給張家這個麵,換做旁人,這樣膽大妄為,今就休想走出宮去。”
難道皇上已經對了殺機,想到這裏張靜姝渾的力氣仿佛都被走,整個人委頓在那裏,哀求一個字也不出來。
“犯了這樣的錯,夠不夠被誅九族。”
聽到皇帝這句話,太後撚著佛珠的手也僵在那裏,一雙眼睛中閃,皇帝是借著張靜姝在提點,如果沒有張靜姝在這裏,皇帝怎麽也不敢如此數落張家的錯,出誅九族的話。
“不止如此,”皇帝的終於鬆開了手,“十幾年前的案子也被翻了出來,朕作為大周的君主,必須要給下人一個代,可張家畢竟是張家,朕的肱之臣,大周的皇親國戚,朕還是要網開一麵。”
張靜姝不知皇帝是何意,臉上淚水縱橫,隻想要皇帝抬手放過,眼前的皇帝實在太可怕,想著整個就向後去,然而肩膀卻被一隻大手死死地按住,抬起頭立即對上了皇帝那雙鷙的眼睛。
“既然你來了,”皇帝瞇著眼睛道,“就不必再出去了,這就是朕能為張家做的事。”
張靜姝驚詫地看著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