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歡心中正在思量,就看到了騎馬過來的宋暄。
他威武地坐在馬背之上,腰筆直,目冷漠,麵沉如水,細長的眼睛微微瞇著,讓人看不出緒,與之前看起來沒有什麽兩樣。
經過了上次醉酒之後,和宋暄還沒有見過麵,想想當日裏的景,還有些擔憂,下次見麵時會不會尷尬。
可如今看來,這件事對於宋暄來說,本沒有半點的影響,或許一覺醒來那天晚上到底與說了些什麽,他自己本不記得了。
徐清歡輕輕地籲了口氣,在心頭的石頭被挪開,既然宋大人這樣的淡然,也不用太過張。
抬起頭來與他對視,一雙眼睛還是那麽的清亮,而且微微帶著些許禮貌的笑意,自從在京中被他救過一次之後,的態度就變了這個模樣。
宋暄心中有些不太舒坦。
說了一整晚的話,轉眼全都拋諸腦後了?
即便他的醉酒是個意外,表現的也有失水準,有辱他往日的威嚴,也不用這樣善解人意,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
宋暄的目更深沉幾分。
徐清歡見宋暄馳馬過來,想到在京中時,怕牽連到他,在街麵上視而不見,仿佛引起了宋大人很大的不快,這次必然要提前打聲招呼,於是按照禮數,徐清歡放下簾子低聲道:“宋大人。”
等他走近的時候,簾子卻放下了。
好,在他麵前總是將規矩記得那麽清楚。
宋暄眉頭微皺沒有說話,徑直從徐清歡馬車前走過。
徐清歡著那高大的影一掠而過,不眨了眨眼睛,宋大人今日好像不太高興,到底是什麽事又讓他不舒坦?
宋大人的心是海底針,從來不是為難自己的人,既然想不通也不必去想。
眼看著宋暄已經離開,王玉臣道:“今日是七夫人生辰,大小姐是不是也要過去。”
七夫人昨日就將帖子送到了手上,如今事暫告一個段落,也就要趕往江家,思量到這裏,徐清歡正要說話。
隻聽傳來腳步聲,然後有人道:“王家二爺,大人們有請。”
哪位大人?
王玉臣不覺得有些奇怪,為了今日能夠有時間與徐大小姐說話,他連著好幾天他都泡在衙門裏,將捉拿張興那天的事從頭到尾,事無巨細講了個清清楚楚,今天早晨從家中出來的時候,還囑咐家裏下人:“除非長輩有恙,否則不要來找他。”
能想到的他都已經安排好了,終於到了徐大小姐麵前,卻沒想到有人傳他過去。
王玉臣臉沉下來:“勞煩問一下,是哪位大人?韓勳大人嗎?”
傳話的人搖搖頭:“王二爺先不要管,與我等前去就是。”
“能不能容我幾個時辰,”王玉臣道,“讓我置了手裏的事再說。”
“不可,”那人態度強,“王二爺不要再多言,速速與我們走一趟,萬一出了事,我們誰也擔待不起。”
徐清歡聽著也覺得奇怪,不由地向宋暄消失的方向看去,衙門突然找上了王玉臣,到底所謂何事?
那人拿出了府的腰牌,王玉臣再也推不過,隻好向徐清歡行禮:“本想著要將大小姐送去江家,如今又有了事,隻好先行一步。”
徐清歡低聲道:“王二爺客氣了。”
王玉臣依依不舍地站去了一旁,著馬車漸漸消失在眼前,然後轉過頭問那衙差:“要去哪裏?”
衙差先一步向前走去。
……
徐清歡坐車到了江家。
七夫人親自來垂花門迎,雖說是生辰,不過在這樣的關頭,江家上下也沒有準備什麽,連大紅燈籠都沒有掛出來,隻在家中辦了個宴席,席上用的也是素齋。
“原本也不想辦了,”七夫人道,“戰事未平,哪裏來的心思,整個常州都人心惶惶,如果不是府衙著,早就有百姓出城避禍了,真的這樣,今年冬天定然會有人死。”
百姓出城,無人再做農務,年底了收,自然會有很多人肚子。
“多虧了安義侯穩住了戰事,”七夫人說到這裏,微微一頓,“還有那位長公主駙馬爺,倒也是難得的好,能夠為百姓著想,剛來常州幾日,就將常州知府送了大牢。”
說到這裏七夫人的眼睛微微發亮:“看來朝廷這次真的是下定決心整飭常州了。”
常州知府一倒,那些張家安的員也會一一被揪出,常州知府茶點讓白龍王的人鑽了空子,即便張家再厲害,也不能掩飾太平,將這些事再下去,更何況查辦此案的是長公主駙馬,皇上親自任命的督軍。
七夫人接著道:“我這次也不止是為了辦生辰,還準備從商賈手中籌些糧食送往朝廷。”
徐清歡點點頭:“打起仗來糧食是最重要的,”說到這裏抬起頭來,“夫人不止是要去送糧食吧?”
“到底瞞不過你,”七夫人笑道,“我正要與你商量此事。”
徐清歡沒有,仔細地聽著。
七夫人道:“我們想把這幾年的冤屈也一並呈給駙馬爺,還有……戰後要如何恢複海上的生意,這些事全都迫在眉睫,也是我們商賈的命脈所在,從前不敢說與朝廷,那是因為這些盡在張家的掌控之中,如今不同了,不趁著這個機會去說,要等到何時?”
七夫人這話自然是有道理的,被製了這麽久,終於等到了這樣的機會,難怪他們會按捺不住。
七夫人接著道:“海上的買賣是個什麽況,沒有誰比我們更了解,若是人人都能按規矩行事,私運也就不會泛濫,不止對我們商賈,對朝廷也是件好事吧?”
徐清歡點點頭,那是自然。
私運早就是大周朝廷和皇上心頭之患,他們在京中查案,又一路追到了常州,就是為了將私運案查明,不止是他們,在此之前不知有多員因此得罪張家,丟掉了職和命。
現在終於有了轉機,怎能不讓人歡喜,那持利刃為大周挖出毒瘤的人,也必然會得到皇上的信任、百姓的擁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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