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大爺聽到這話，反而冷靜下來，利落地吩咐管事：“主家待你們如何，你們心中清楚，這時候如果誰敢有二心……”

管事忙道：“我們都會與主家共進退。”

“那就好，”蔣大爺道，“將那抬下去，一會兒我去置，你帶人再將別的箱子都查一遍。”

管事應了立即帶著人去查驗。

蔣大爺又看向梁家管事。

梁管事顯然在等梁大太太發話，梁大太太仍舊驚魂未定，地握著帕子，半晌才道：“你們也去幫忙。”

將混的局麵穩下來，蔣大爺看向梁大太太：“現在您能將這其中的來龍去脈出來了吧？”

梁大太太看了看不遠的馬車，蔣大爺知曉梁大太太的心思，梁大太太定是怕嚇到梁大姐才沒讓從車上下來。

蔣大爺道：“眼下這樣的勢，應該讓大姐知曉了。”

梁大太太遲疑片刻，帶著蔣大爺走向馬車。

走到車外，梁大太太低聲道：“蕓兒不用擔心，沒有什麽事，你好好在車中坐著，母親與蔣大爺兩句話。”

車裏傳來一聲應承，聲音很輕，沒有多話。

梁大太太將梁家的事了，到梁大老爺和梁二爺都不見了，忍不住紅了眼睛。

蔣大爺一臉驚詫：“怪不得您來押送這些貨，原來是這樣。”

梁大太太又是焦急又是愧疚：“我也是想將東西運到他們就會放了老爺他們，卻沒想到還會出這樣的差錯。”

思量了片刻，梁大太太拿定主意：“你們走吧，那衙差的我來置，將來衙門問起來我也不會出去。”

蔣大爺搖了搖頭，他仿佛能覺到有人從馬車裏向外張。

應該是梁大姐。

蔣大爺如何能放過這樣的機會，立即道：“人是我殺的，更何況明知梁家有難，我還離開，豈非有失信義。

再，梁大老爺和梁二爺還沒有救回來。”

話音剛落，蔣大爺就聽到馬車裏傳來一聲清脆的響，像是有什麽東西被碎了。

定然是梁大姐為父兄著急，一下子弄壞了什麽件兒。

可憐一個滴滴的姑娘。

……

馬車中的雛歉意地看了徐清歡一眼，聽到外麵那賤男的話，隻覺得牙的，一不心碎了手中的核桃。

既然已經做了錯事，就一不做二不休，將核桃仁塞進了中，用牙齒細細地碾磨。

“哢嚓”“哢嚓”咬個稀碎。

……

梁大太太和蔣大爺正著話。

梁家管事前來稟告：“大太太，不好了，別的箱子裏還有兩衙差的，而且看起來是剛死不久。”

梁大太太腳下踉蹌，幸虧邊有管事媽媽攙扶，才勉強站穩：“這可怎麽辦？這些東西在我們手中，我們確實也殺了人，豈非解釋不清了啊。”

蔣大爺頭上也冒出冷汗來：“他們做這樣的局，就是要拉我們下水，這樣一來我們就不敢稟告衙門。

殺了人，還有衙差的和這麽多銀子，去了衙門出實恐怕也沒有人會相信。”

梁大太太也想到了這一點，臉更加難看：“那要怎麽辦？”

蔣大爺道：“看來今來這裏的人，沒有誰能走。”

李四爺看向蔣大爺：“若不然我去找……”

覺到蔣大爺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李四爺閉上了，顯然蔣大爺另有想法，不準他提及九弟。

殺人，被人要挾，難不都在蔣大爺的意料之中？

蔣大爺到底想要做什麽？

李四爺想到蔣大爺的那些話，轉頭看向梁家的商隊，梁家沒有了男子，梁大太太遇到人命案又失了方寸，此時此刻梁家人仿佛都要仰仗蔣大爺行事。

蔣大爺道：“現在看來隻能按照他們的意思辦事，不要生出其他心思，否則不但梁老爺和梁二爺回不來，我們這些人也會被抓大牢，商賈被抓，通常不會有什麽好結果。

方才的僧人能證明隻有我們去取那些貨，死了人，我們也不開幹係。”

所有人都在聽著蔣大爺話。

梁大太太徹底沒有了主意。

蔣大爺道：“我猜測他們還會送信過來，他們真正要我們運送的東西不止是這些銀子。”

蔣大爺完看向周圍人：“他們的最終目的還是要我們為他們做事，隻要我們繼續走下去，應該不會再生事端，眼下也隻有這一條路可以走。”

也就是，現在大家是一繩上的螞蚱，無論是蔣家還是梁家已經徹底陷進去了，再想去掙也不會有什麽好結果。

蔣大爺的話立即得到了印證，一個樵夫找到了商隊送來一封信函，讓他們轉頭再回到山中。

在蔣大爺的帶領下，眾人找到了幾個藏在山中的敖倉。

真正讓他們運送的是米糧。

將米糧運去大同。

這麽多糧食，自然要用到他們鹽引商人的份，若是遇到關卡就要拿府的文書出來解釋。

米糧通常代表許多東西，尤其是這麽多米糧。

如果沒有殺衙差的事在前，即便是梁家看到這些米糧都要打退堂鼓。

“怎麽辦？”

蔣大爺沉默良久才下定決心：“頭也是一刀，頭也是一刀，搬糧食……”

蔣大爺看著梁家下人手腳麻利地將糧食搬上車，梁大太太意外的很聽話，梁家這支商隊也比他想的要好用的多。

如果不是親手做了圈套，如今對梁家有了幾分信任，蔣大爺還當梁家人是在搶糧食，因為梁家有幾個管事，就像久了的人好不容易見到了飽飯，吃相很是嚇人。

“大爺您坐下歇一會兒，我們很快就能裝滿車，這些糧食真不啊。”梁家一個管事拿了杌子上前。

態度對蔣大爺十分恭敬，顯然將蔣大爺當做他們的恩人。

蔣大爺坐下來，微微翹起。

梁家怎麽也想不到那背後左右一切的人是他吧！

他不但讓梁家乖乖地搬運米糧，而且這件事後還會將梁家攥在手中，梁大太太對他隻會滿心愧疚，畢竟是梁家“連累”了他。

他這樣冒險可都是為了梁家人，希梁家能夠恩戴德。

這些米糧是他的了，商隊也是他的了。

等他除掉礙事的梁大太太，梁家就隻剩下梁大姐。

梁家的家財、梁家的人，他不費吹灰之力就在了手中。

李四爺將蔣大爺拉到一旁：“你到底要做什麽，你可知這麽多米糧能做什麽？真的驚了府，我們都是死路一條。”

他當然知道，蔣大爺看向李四爺，臉上出古怪的神：“你放心，不會有人知道的，你的九弟在刑部，我的姻親是宋家，我們兩個人在這裏還怕什麽府。”

李四爺仿佛直到今日才認識蔣大爺：“你果然都知道，這是你設計好的圈套？”

“你會謝我的，”蔣大爺淡淡地道，“這米糧……將來，你們李家必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