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兩分鐘，似年帶著人迅速趕到現場，給幾個綁匪戴上手銬。

昏迷的寧肆遠被寧承旭安置在一樓樓梯拐角，見事已經完全控制住，紀恩世的狀態也沒什麼問題，他轉就要回去找兒子。

“寧承旭。”

紀恩世已經被似年親自解綁，墨眸醞釀著復雜的緒，冷聲質問：“為什麼要選擇救我？是愧疚嗎？還是可憐我？”

可憐他從小泡在藥罐子里長大，被病毒折磨得幾近殘破，而這種痛苦要一直持續到十八歲，伴隨了整個年。

可憐他從小沒讀過兒園，還有先天心臟病，這輩子都會是個病秧子。

寧承旭長睫輕眨，垂著眉眼不說話。

“如果剛剛你沒接住，寧肆遠就真的摔死了，你對親生兒子就這麼殘忍？你以為你選擇我，就會讓我恩你？不恨你？”

寧承旭拳頭得發，眼尾深紅一片，“事出急，我并沒有想過這些問題。”

當時，綁匪的刀就架在紀恩世脖子上，已經勒出痕，但寧肆遠若是被推下樓，他還可以拼盡全力的護住。

除了選擇紀恩世，別無他法，只能賭一把。

“我跟紀霆的恩怨，卻害了無辜的你，這些年我沒有一刻不在后悔，真的……對不起。”

“雖然知道這三個字是最蒼白無力的，但你不肯接我的任何補償，除了道歉，我沒有別的辦法抵消你心頭的怨，也只剩這條命能還了。”

他看了看手中的槍，子彈上膛，里頭還有最后一顆子彈。

“肆遠對我們這些恩怨毫不知，我當初犯下的錯，你要我怎樣償還都可以，這條命你也可以拿去，但請不要再牽連到肆遠上。”

手槍，穩穩遞到紀恩世跟前。

紀恩世眼神倔強，“別假惺惺，你以為我不敢開槍？”

寧承旭直接把槍塞進他手里，緩緩單膝蹲下，維持最方便他下手的高度，又著他的手，將槍口對準了自己的心口，溫聲細語的教。

“你是不是還沒學過怎麼用槍，就這樣拿著，手指輕輕扣這里就行，很簡單的，試試？”

他的指尖了——

“恩恩！”

似年就站在旁邊，很擔心他會過激，“這是殺人，還是在國調局這麼多警員的眼皮底下，你要是手，將會是你一生的污點，連我們都護不住你。”

紀霆趕到天臺現場的時候，剛好聽到似年那番話，他沒說話，也沒阻止，只遠遠注視著自家兒子，等他自己做出最正確的決定。

寧承旭紅著眼繼續說：“別怕，你還小，這算我導你犯錯，寧家、紀家、鹿家的律師團隊都會為你辯護，你不會有事。”

紀恩世看了看手中的槍，遲疑著沒。

最終，他還是沒有扣扳機。

“寧承旭，比起要你的命，我還是更喜歡看你痛苦的活著。”

他收回手，“你今天選擇救我，我不想欠你人，我們之前的恩怨可以一筆勾銷，誰也不欠誰，但你別指我會對你跟從前不同，我永遠都不會承認你的干爹份。”

寧承旭傷的垂下眸，沒有接話。

紀霆一直在旁邊安安靜靜的看著，等紀恩世理好個人的恩怨問題，他才走上前，彎腰抱起瘦弱的兒子。

“似年，嫌疑人由你親自押送回國調局，我送恩恩和肆遠去醫院。”

“明白。”

一隊人迅速撤離廢棄大樓。

寧承旭很快收斂復雜緒，跟著起，去了醫院。

……

幸好，寧肆遠只是驚厥過度，才會暈倒，倒是沒有問題，就是不知道這麼小的年紀，經歷差點墜樓亡這種事，會不會對他的將來產生心理影。

醫生配了輸的藥，只需要等他自己蘇醒，就可以正常出院了。

雖然是深夜，寧老太太還是來了醫院。

一進病房，就看見寧承旭坐在寧肆遠的床邊守著，那雙眸晦暗無，失了焦距，出神了。

“你累了一天，就別守著了，回去休息，小肆這里給我。”

寧承旭回神，“我沒事，本就不好，就不要熬夜，肆遠沒什麼大礙，我看著就行。”

寧老太太嘆息，在床旁邊坐下來，“我想陪陪小肆，經歷這麼嚴重的事，他肯定嚇壞了。”

病床上的寧肆遠完全沒醒，寧老太太疼惜的握住他的小手，紅著眼眶，悄悄抹眼淚。

“，”寧承旭言又止的喊了一聲，輕著語氣問：“今天發生的事，您已經全部都知道了？”

“是，整個過程我都知道，我可憐的小肆，才五歲就要這樣的苦……”

寧承旭低下頭，滿腔都是自責的緒，“是我的問題，您打我罵我吧。”

寧老太太卻搖了搖頭，同樣心疼的看向他，“我怎麼可能怪你，面臨那樣艱難的選擇，不管怎麼選都注定會傷害另外一個，就算換做是我，也不可能保證冷靜的做出選擇，何況，兩個孩子你都救下來了，你已經做得很好，不需要自責。”

寧承旭垂下神傷至極的眸，呼吸都被勒了，心里始終是難過的。

寧老太太開導他，“我理解你當時的選擇有多難，我想……小肆將來也會理解你的。”

如果救親生兒子，同樣會遭到綁匪的嘲諷，估計會諷刺他果然干爹就是不如親爹好，激化紀恩世跟他之間的矛盾，只會讓紀恩世更憎恨他。

而且紀恩世一旦了重傷，紀霆和笙歌那邊不能代。

可這個選擇，不管怎麼選，對寧承旭來說都是個死局。

他當時本沒有時間權衡利弊。

“承旭，今晚我來守，你快去休息。”

寧承旭搖頭拒絕，一心只想親自守到兒子蘇醒。

“承旭，聽的話。”寧老太太拍了拍他的左肩。

明明是很輕的作，他卻蹙起眉頭，肩頭也下意識了一下。

是忍疼的表現。

寧老太太這才注意到他額上全是冷汗，臉也不太好。

“你傷了？你這孩子，傷怎麼不讓醫生檢查，自己扛怎麼行，走，去找值班的急診醫生看看傷。”

“，我沒什麼大礙，胳膊臼而已，我已經自行復位，過兩天就好。”

“那怎麼行，你自己復位，萬一加重傷勢怎麼辦，必須讓醫生檢查。”

寧承旭有些無奈。

一點小傷，他好歹是部隊里熬出來的男人，胳膊復位本不算什麼。

可在寧老太太眼里，依然把他當孩子心疼，寧肆遠是小孩子，他就是大孩子。

“你聽話，讓醫生好好檢查一下，肆遠這里有我看著，我半下午睡過覺了，這會一點都不困，倒是你，寧氏還需要你坐鎮，寧家也需要你這個主心骨，你必須好好休息，好好養傷，恢復最好的狀態。”

寧承旭拗不過，只能由護士帶去做檢查。

*

這夜，昏迷不醒的寧肆遠做噩夢了。

一個非常恐怖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