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恩世垂著黯淡的墨眸，手指將被單絞弄得皺皺，冷白的臉看起來郁極了。

病房安靜了好一陣。

不知過了多久，紀恩世才開口，“對不起，我知道我不該這樣做，也知道這樣對寧肆遠很不公平，昨天的事，可能會給他小的年紀，造不可磨滅的影和夢魘。”

“但是爸，我也因為寧承旭承了十一年的痛苦，生化病毒對我來說，同樣是不可磨滅的影和夢魘，我不過是……是把他帶給我的痛苦，都讓他的兒子承了一遭，我……”

越說到后頭，他聲音越小，漸漸失了底氣，完全被紀霆帶來的迫力，吃得死死的。

紀霆是震驚的。

兒子在邊養了十一年，他到今天才知道，他從來沒真正了解到兒子的心思。

之前以為兒子只是子冷淡了些，可他忘了，他這個兒子太聰明，五歲就能做初中的奧數題，各類學比賽更是年年都拿獎，從小就喜歡看心理學、犯罪學、經濟學之類的年人讀。

這次最瘋，連自己和寧肆遠的命，都敢拿來當賭資。

“恩恩，你的不可理喻，你的心機算計，都讓我到很陌生。”

紀恩世心尖一，死咬著角好一會，才紅著眼眶問：“是，我有錯，我早就發現那伙人在暗跟蹤監視，還是把寧肆遠往火坑里帶，所以……爹地會對我家法嗎？”

紀霆一噎，不說話了。

“我這次是不是犯了爹地的原則問題？”

他低垂著眼，角抿得泛白，手指不斷絞弄被單，掩飾著他的不安。

“那爹地把我帶去紀氏祠堂吧，什麼罰我都認。”

帶去祠堂就是家法訓鞭，那玩意太兇殘，以紀恩世的狀況，估計五下都挨不住，小命都得玩完。

紀霆一向憐惜他弱多病，從小磕著著都會心疼半天，別說訓鞭，掌輕輕揍兩下都舍不得。

何況，紀霆本沒考慮過要對他手。

“恩恩，你的心思比念念很多，許多事都不需要我跟笙笙心，所以你跟寧承旭之間的恩怨，我一直沒有管過，我給予你百分百的信任，給你自己做決定。”

紀恩世滿臉乖順，垂下腦袋認真聽著。

“但是恩恩，你昨天的行為讓我很失，我非常生氣你用自己和寧肆遠的命去做局，尤其是你很清楚自己的況，卻還要玩得這麼狠，這麼瘋。”

“那些都是人渣，專門干見不得人的勾當，一群亡命之徒，手上還有武槍支，他們是不可控的，是相當危險的。”

“可你還是利用他們，隨意折騰自己的，對生命也沒有敬畏之心，你就沒想過，一旦你出現任何閃失，我跟笙笙會是什麼？念念又會傷心什麼樣？”

“如果寧肆遠真的不幸死在這次的綁架案里，寧家上下會不會出子？你確實能整到寧承旭，卻也牽連了寧肆遠，你真的能心安理得的到痛快？這些你考慮過沒？”

紀恩世被訓得紅了眼，很是教的點頭，“我知道錯了。”

“你永遠、永遠都不準再有把自己和別人的生命不當回事的行為，能不能做到？”

“能，沒有下一次。”

紀霆眉間的憂慮，緩和了一些，“我信你這一次，如果你將來做不到，我不會再容忍你，會真的把你帶去紀氏祠堂行家法，聽清楚沒？”Μ.166xs.cc

他再次點頭，“聽清了，我不敢的。”

紀霆嘆息，臉和不，“雖然這次的事最終結果是好的，但你差點釀無法彌補的大錯，還是要罰。”

“……”

紀恩世來不及松懈下去的那口氣，再次提上來。

紀霆跟他對視，思量好一陣，才語氣嚴厲道：“今晚之前，寫兩千字檢討給我，另外，等寧肆遠好些了，找時間去跟他真誠道歉，好好安他的緒。”

這已經是對于他羸弱的來說，最能承的罰了，他不可能不應下，“知道了，我會老老實實檢討錯誤。”

……

寧肆遠又做噩夢了。

只要閉上眼睛，失重就如影隨形，他整顆小心臟嚇得都快要驟停了。

這會，他夢到自己漂浮在空中，眼睜睜看著寧承旭對紀恩世無微不至的照顧著。

病房里，寧承旭在給紀恩世喂飯，一勺一勺的耐心吹涼。

還長吁短嘆道：“恩恩這樣優秀又乖巧的孩子，怎麼就不是我的親生兒子。”

夢里，紀恩世反問：“干爹難道不喜歡寧肆遠？”

寧承旭搖頭，“又蠢又笨又貪玩，他不配做我的兒子。”

寧肆遠飄在空中，默默聽著，看著，傷心到快要窒息了。

眼淚像是開了閘的小溪，不管他的小手怎麼，都不干凈。

他哭得眼睛都腫了，拼盡全力的靠近寧承旭，一把抱住對方的哀求，“粑粑別不要我，寶寶會乖的，寶寶以后都聽粑粑的話。”

“嗚嗚嗚粑粑，求求你……”

寧承旭蹙眉，面厭惡，一腳踹開他。

他像顆被棄的小皮球，在地上咕嚕嚕地滾了好幾圈，最后摔在墻角邊。

漫天的水霧模糊了視線，他卻能清晰瞧見寧承旭絕的神。

“我已經選擇恩恩，而你，是死是活都與我無關，滾。”

哇嗚！！

小肆遠抱膝蓋，在墻角發抖，絕又無助。

噩夢太可怕，他直接哭醒了。

“不要！求求你不要！”

他淚流滿面，小手無助的抓著被褥，小短也在控制不住的踢。

寧承旭就坐在病床旁邊，被兒子突然驚醒的狀態嚇到，連忙俯兒子的小腦袋，“肆遠，是做噩夢了？”

寧肆遠的小手胡的了眼淚，濡的睫眨了眨。

看清眼前的人是寧承旭，他反常的驚恐尖，整個人都進被子里，把自己蒙起來。

“別踹窩，窩不要啦，不要粑粑，不敢了嗚嗚嗚……”

聲音甕甕的，因為哭得太兇而咬字不清晰。

寧承旭沒聽清，小心翼翼的扯了扯他的小被子。

“肆遠，是不是哪里疼？讓我看看好嗎？”

裹進被子里的小，蜷球，瑟瑟發抖，只能聽見哭聲，不肯被。

兒子的緒突然太過激了，寧承旭只好按響床頭柜的呼鈴。

沒兩分鐘，醫生推門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