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並無私”（三更）

不過，這對尤郡主來說，到底隻是小場麵。

端起手中茶杯，淺淺抿了抿，便擱下了……鄉野村姑，沒什麽見識，即便住了這偌大宅邸，拿出來待客的茶葉也是如此上不得臺麵。

還有這坐沒坐姿、不知禮數的模樣，連帶著教出來的丫鬟也是，不行禮便也罷了，還在主子們說話的時候貿然開口……目略過花廳外臺階之下低眉順眼候著的自家丫鬟，本就筆直的脊背愈發了。

“之前去拜訪寧姨，說起最近在琴藝之上遇到些瓶頸，苦練無果著實心煩。三哥便向我推薦了姬姑娘你……”說著，斂了眉眼，一笑，溫又婉約，“本想著我同姬姑娘也不，貿然前來，多有些唐突。三哥卻說無妨……我便想著，興許姑娘與三哥，有幾分私，才著臉過來求教一二……”

話既至此，姬無鹽便已經了然，這郡主是擔心自己和寧修遠有那麽一，阻了的道兒，探虛實呢。

當下直截了當推地一幹二淨，“小與寧大人並無任何私。”

尤靈犀抬眼看去。

的瞳孔並非濃黑，而是墨裏帶著幾分琥珀的剔，眸深而遠，看人的時候有種遙遠的空靈，不笑的時候，攝人的。

就這麽安安靜靜地審視姬無鹽，像是考量這句話裏的真實。姬無鹽也大大方方地隨打量。

半晌，尤靈犀倏地笑了笑，“是嘛……不過，既然來了，我便也厚著臉皮想請姑娘彈奏一曲了，不知姑娘可願？”

姬無鹽懶洋洋地抬了抬胳膊肘，“不方便，前兩日爬梯子找書，摔了。”沒什麽誠意的表。

尤靈犀眉頭跳了跳，摔了？這條胳膊肘？騙誰呢！方才遠遠地就看著斜靠著座椅，全重量就靠著這條胳膊呢！

這人怎地如此油鹽不進？

溫和裏帶著幾分氣，像無賴，可除了沒有起行禮之外，又並無什麽錯，自己也不可能揪著人家見麵時的禮數不周來發難。畢竟，自己唐突前來也算失禮。

可就是不大爽利。

像是梗了細小的骨頭在嚨裏，很細小，並不影響什麽，隻是每一次咽唾沫的時候，約帶著些異。而因著這份異，又下意識地更多次地咽唾沫。

如此反複，惡循環。

若都是場麵人，自然不會如此尷尬，即便初次見麵，也該是淺笑和和地喚著姐姐妹妹的，偏這鄉野村姑，半點場麵都不懂。如此茶用來待客便也罷了，連聊天也一再冷場。

自己卻不能同這鄉野村姑一般，隻淺淺笑著，正襟危坐，眼觀鼻鼻觀心地，“這倒是可惜……找大夫看過了嗎？像姬姑娘這樣的琴師，手是最重要的，可不能疏忽大意了。”

“無妨，修養幾日便也好了。”

“那還好……風塵居歇業，姬姑娘正好也趁此機會好好休息休息。不若，過幾日我同三哥出門郊遊，也上姑娘一起，如何？”

尤靈犀聲線好聽，溫溫的，著三哥的時候平添了幾分骨子裏的繾綣來。姬無鹽驀地想起彼時寧修遠提出讓自己他三哥，如此一代，渾一激靈，拒絕道，“不必了。我喜靜，不出門。”

喜靜？手中帕子攪了又攪，想著聽到的消息，說是那日他們湖邊放紙鳶……回來也有些時日了，尤靈犀數度邀約，寧修遠卻都已無暇分為由一一推拒，溫和，卻又堅決。

兩廂對比……

傷人的。

抿著的角微微往下拉了拉，指甲抵著掌心，有些刺痛。卻還是笑著抬了頭，“那……閑暇之餘，我能來此找姬姑娘玩嘛，說說話，彈彈琴，想來咱倆甚是投緣。”

說著，指了指某個方向，“這邊上一宅子，便是我的。已經修繕了好幾年了，我偶爾會來此小住，屆時，我找你玩呀。”

的眼神很奇怪，說話的語氣有些怪。

像帶著一些自己並不知曉的般有些得意，可那得意裏，又有些失落。反正，很矛盾的一個表。

姬無鹽微微籠了眉，不聲，隻頷首道，“自然。隨時歡迎。”

尤靈犀的笑，便愈發古怪了幾分，“聽說……這宅子是姑娘花銀子買的？”

眉頭愈發蹙著了些，這問題問地著實古怪，不花銀子買難道還有誰送嗎？姬無鹽點點頭，總覺得尤靈犀的得意一下子明顯了起來。

果然，無限溫地笑了笑，聲音也溫，卻似乎了幾分煙火氣，沒那麽鮮活了，“知道這事的時候，我就怪三哥……他既了白家老夫人的囑托對你多加照拂一些，怎地這宅子還能收你的銀子呢，你初來燕京城，多不容易……何況，寧國公府又不是缺這三瓜倆棗的……”

這宅子是寧家的？

姬無鹽一怔，古厝竟然瞞？

心裏將古厝吊起來罵了好幾遍，麵上卻又半分不顯，隻懶洋洋地笑，“照拂是照拂，這既然是買賣，自然是要錢貨兩訖才好。再者……姬家，也不差這幾個銀子。”

看似倔強地強撐著的場麵話，尤靈犀兒沒當真。

姬家？姬家是哪個家，燕京城裏排得上號？真以為掛了塊闊氣的牌匾，便算得上是“世家”了？小村落裏出來的，就是沒臉沒皮不知天高地厚。

之前倒也懷疑過那柄玉如意的來，如今看來，莫不是什麽恩客給的？下回見了寧姨，可得提醒著些，萬一不幹不淨的……

後，子秋扯著角笑了笑，很諷刺的表。姑娘去寧國公府用膳送出去那柄玉如意就夠買好幾個尤家了，在這裏替人寧國公府顯擺啥呢！

幸好沒跪。這郡主不像什麽好人，看著淺笑的，甚是親切，偏這話裏話外的意思……傻子才不懂！直接上前一步，彎了腰附耳輕聲說道，“姑娘。大夫說了，您該去換藥了。可不能誤了時辰，落了後癥。”

尤靈犀角一，眼皮子跳了跳，這是……演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