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敲打（一更）

尤靈犀沒走，了脖子，關心地，“要不……我找醫過來看看？這有些傷，表麵看起來沒什麽，實際上已經傷及骨腑，稍有疏忽可能釀大錯……屆時追悔莫及。”

說著，斂眉輕笑，“當然，姬姑娘自然不會這麽……不巧的哈，我就是隨口說說，莫要當真。”

就是摔了下手，愣是連傷及腑都扯上了，當真是格外“隨口”了些……子秋在一旁冷笑，沒說話，表去明顯很不歡迎尤靈犀……這郡主就是來搞事的。

“不會。”姬無鹽容尋常，幹脆又敷衍地下了逐客令，“看來，今日真是不巧，不能招待郡主了。”

不請自來，對方敷衍了幾句，便也直接趕人。尤靈犀心裏不樂意，來了這許久，除了抿了一口茶，什麽收獲也沒有，似乎突然意識到，有些話若是在這裏過於迂回的話，是行不通的。

收回目，眸底笑意散了散，緩緩起，端著手輕聲喚道，“姬姑娘。”

聲線，說話的時候語速也不快，耳甚是聽，宛若籠中金雀婉轉的低。

姬無鹽側看，麵紗後的角緩緩勾起，眸底帶了幾分不易察覺的侵略，“郡主請講。”知道，這位年輕的郡主，終究還是忍不住了。

“之前同寧姨說起姬姑娘，寧姨說頗為喜歡你，讓我同你多多往來。”捋了捋鬢角被風吹起的碎發，垂著眉眼輕笑，“大抵意思我是明白的……隻是，姬姑娘，我這人，打小任慣了，不喜歡同別人分任何東西。不管是小時候的玩，還是……”

說著，輕輕抬了抬眸子，“你懂我的意思吧？”

姬無鹽看著對麵的子，比自己虛長兩歲，微微抬著下頜，骨裏的驕傲讓的頤指氣使看起來格外地理所應當。完發之後的指尖，仍輕輕抵在耳畔，角微勾，看起來迷人又森然。

十八歲的姑娘，不一定是最好看的年紀，但就像一朵花將開未開之際，總惹人憐惜關注幾分。

姬無鹽沒有說話，隻側著臉看，子卻仍朝著花廳之外的方向，保持著隨時離開的姿勢，靜靜打量著尤靈犀。

子秋挽卻是個忍不住的，挽著姬無鹽，作溫，言語卻犀利，“郡主您說的極是，我家姑娘打小更甚，莫說分了，便是旁人多看一眼，那玩便也該棄若敝履了才是！姑娘……咱們該去換藥了，遲了陳老又要念叨。”

竟是完全不顧客人還未離開，直接轉走。

走了兩步，停了，偏頭笑了笑，道一句，“如此，那便預祝郡主心想事。”

說完，沒停留，走了。

即便份上有所不及，即便對方明裏暗裏的炫耀、敲打，但姬無鹽也從未想過要與一般見識。言語相爭，即便贏了又如何？

自小不是縱山水，就是伏案苦學，這些年下來眼界自不是同齡的宅子能比，們珍之重之、甚至為此挖空了心思的一切愫，於姬無鹽看來，多有些虛幻不切實際。

人生漫長，明日之事尚不可知，何況“永遠”？彩雲易散而琉璃易碎，好的東西本就易逝，何況是好到近乎於虛幻的？

外祖父早逝，自己出生記事起就從未見過，也極聽外祖母說起，隻知兩人是聯姻，婚前並未見過。問及是否恩，外祖母笑笑隻說哪有不的，不就是這般地一日日地過日子嘛。再問起便隻說忘地差不多了。卻又會在每年的忌日，從院中古老的菩提樹下，挖起一壇兒紅。王總管說，那是外祖父生前埋下的。

父母恩，為了嫁給父親，母親幾乎可以說是背棄了整個家族，也背棄了原本屬於的所有的責任，說是為了。即便時過境遷塵埃落定，祖父有心修補兩家人之間的嫌隙多番邀請，可外祖母仍每每推拒。

同江南，一南一北，從不見麵。

而彼時上鳶也為了哭著鬧著要東宮的時候，母親卻又夜夜難眠整日歎氣，幾日來白發漸生。

可見，之虛妄。

下了臺階，走出園子，轉首吩咐子秋，“找古厝過來見我。”如此大事，從未聽他提過，當真是好得很……

寧修遠……了指尖，似又聞到了那該死的翠竹香，轉首又喚住子秋，問，“咱們宅子裏，種竹子了？”

子秋一頭霧水，“沒有呀。本來倒是有一片小竹林，就在藏書閣後麵，如今是陳老用來折騰他那些比較貴重的草藥的。姑娘……想種竹子？”

搖頭，又擺擺手，姬無鹽有些煩躁，“去吧。讓古厝來見我。”

“好嘞。”子秋應地很乖，拔就走——姑娘要和古厝置氣，閑雜人等退避為好。

……

最“閑雜”的閑雜人尤靈犀還沒走。說完了想說的話，也起到了敲打的目的，可偏偏對方敷衍又奇怪的態度，讓並沒有如意料中那般暢快，甚至似乎有一團氣堵在嚨口裏，上不去下不來的。

小丫鬟見“”行事，走兩步試探道，“郡主，這姬家好生無禮，真不愧是鄉野之間出來的人，就這樣的人怎麽可能進得了寧家。寧老夫人也就是客套客套罷了，還能真喜歡這孟浪舉止？瞧……一姑娘家，翹著，像個什麽樣子……莫說進寧家為妾了，就是給郡主您提鞋都不配的。”

嚨裏那口氣，緩緩地呼了出來。此話倒是有理，不過是客套罷了……尤靈犀無意識地了脊背，眼睫垂著，隻稍稍往丫鬟那邊掃了掃，“你說得對……寧家門楣甚高，一舉一都備關注，這納妾這樣的大事，也不是三哥一個人說了算的……這樣吧，你遞個拜帖去皇後娘娘那，回來多日了，也未曾去看看。”

丫鬟稱是。

尤靈犀拾階而下，心中暗忖，丫鬟倒是提醒了，看來這次登門，還是心急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