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等你來搶我（一更）

木門不高。

也不寬。

寧修遠站在裏麵，甚至還有一小片腦袋瓜被門框遮住了。

可沒遮住他的眼，沒遮住他眼底促狹的笑意，和都快要咧到耳後的。

這廝離開的時間太久，一時間竟然忘了他的存在，偏偏似乎還聽了不……

眼底細碎的笑意，打著趣，“我原是不知，無鹽喜歡我這副皮囊。”

“不。”冷哼，“我是說，假設。所謂假設，就是事實並非如此。再者，我喜歡好看的皮囊又如何，這天下間，好看的皮囊何止千千萬，我總不能將這千千萬都搶回去、關起來吧？”

聞言，寧修遠認認真真地頷首，“嗯。道理的確是這麽個道理……所謂弱水三千，而取一瓢飲，便是這天下間好看的皮囊千千萬，你也隻能擇其一人，而終其一生，否則，和楊菲之流，有何異？”

嗬。冠冕堂皇。

姬無鹽懶得搭理他，對著寂風翻白眼，“既然來了，為何不吱聲？平日裏長輩便是這麽教你的？”

明顯的，指桑罵槐。

說完，總覺得麵子裏子都有些掛不住，直直往院子裏走，錯而過時，寧修遠手抓住，輕聲附耳低語，“我等你來搶我……寧寧。”

最後的兩個字，在嚨裏，沒在齒間，像是傳說中以人豢養的蠱蟲，耳便輕車路進了管，直抵心髒。

心髒跟著了。

不是沒人這般過，可從未有人這樣地過。宛若夜深人靜時，天心琴步下的製陣法·被人及，發出的隻有自己才能聽得到的低。

近乎於慌，即走，後寂風小跑著追來，也隻作不聞——心跳如擂，麵上微熱，不用照鏡子都知道自己此刻臉定是紅的，實在不想對一個什麽事都不太懂卻又對什麽事都很好奇的小孩子解釋自己的臉為什麽紅了。

目落在麵前一隻巨大的銅鼎裏，香火已經盡數熄滅，但仍看得出彼時鼎盛之時該是何等輝煌。

風起，樹葉沙沙地響，線明暗亦被打，落在眼底了細碎的點。

下意識瞇起了眼，倏地渾一，察覺到不對勁的時候，劍已至……

“小心！”

向腹部的手堪堪停住，會武功這一點絕對不能現於人前，但機緣巧合摔一跤正好避開劍鋒這種事也算手到擒來，隻是……若自己避開，後張著雙臂朝自己跑來的寂風就直直撞上長劍……

雖然岑硯和古厝可能能夠在第一時間撈回寂風，可到底不敢下這樣的賭注。

電石火花間，驚呼起伏裏，利害關係已經盤算完畢，微微測了，避開要害，到底是迎上了敵方長劍。

“噗嗤。”

長劍。

五有那麽一瞬間齊齊消失，並不覺得痛，甚至有那麽一瞬間的茫然。

然後才覺得痛，痛到眼前都發黑，借著自己子阻攔，一掌拍在對方腰側，然後借力朝後倒去……落在及時趕來的古厝懷裏，驀地心下一鬆，整個人睡了過去。

“丫頭！”

“無鹽！”

“姑娘！”

這是睡過去之前，堪堪恢複的聽覺……就那一刻，姬無鹽突然覺得後悔，早知道被劍刺一下這麽痛，多也要拚著些暴的危險，帶著寂風一起退開才是。

再一次醒來，已是午後，看著打在牆壁上所剩無幾的，顯然是過了好幾個時辰了，將近晚膳時分。

傷口在左肩，半個子綁地結結實實的，連呼吸都困難。

屋子裏沒有人，安靜地隻有自己重的呼吸聲，院中倒是有人說話，聽著像是古厝，似乎……還有些寧修遠的聲音。這了傷，連帶著聽力也不如之前，他們說什麽竟是一個字沒聽清。

過了一會兒，似是起了爭執，才聽得明晰了些，“不管是不是道宗教餘孽，我管不著。我隻知道這些人和我家姑娘素來無冤無仇，彼時埋伏在裏頭想要刺殺的對象絕不會是，說到底，遭了無妄之災！真相如何，我們自己會審，在這之前，誰也休想將人從我眼皮子底下帶走！”

這是古厝。

和平日裏帶著一層又一層麵的溫和不同，這一刻的古厝，冷、肅殺，神佛無阻。

“不、不是……這位兄臺，咱們將人帶走也是為了更好地審出一些真相。你放心，但凡問出一些什麽，宋某一定第一時間派人來告訴你、告訴無鹽姑娘。”這是聞訊而來的宋元青。

事涉一個郡王，一個郡主，還有一個寧國公三爺，這事就小不了，怕是大理寺都要出。

古厝看著他冷笑，直言，“我信不過你。”

“這刺客到底是不是道宗教尚不可知，到底是何人安排你們更是半點頭緒也無，朝中利益關係盤錯節，相護也不是沒有，你宋元青即便清正剛直，可上頭著你能如何？”

宋元青說了小半日了，從接到消息就去了郡王府，郡王倒是好說話，隻說了些驚，不礙事。問及刺客，說是傷了姬姑娘，刺客是被寧大人當場抓住的，人是被姬家帶回去的。

隨後便來了這裏，誰知，了一個又一個釘子，人，愣是帶不走。

隻說要自己審。

可這畢竟不是姬姑娘一個人的事，衙門肯定不能袖手旁觀，宋元青萬般無奈之下，隻好求助一旁寧修遠，“寧大人……您說這……”

寧大人盯著自己袍子上的跡，在出神。

那是姬無鹽的。

彼時他背對著姬無鹽，也背對著刺客的方向，察覺不對勁的時候，已經來不及。姬無鹽卻是可以避開的，隻因為要護著後寂風、又要掩蓋自己會武的事實，才隻能堪堪避開了要害迎了上去。

陳老說，那劍左肩，未及要害，卻過了肩胛骨，恐會留些後癥，往後這肩膀雨天，怕是要難好一陣子。

擱在石桌上的手倏地收，看向宋元青，吩咐道，“你回去吧。若是上頭問起，就說，這人……我來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