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你的亡魂束縛之地（一更）

人就關在一無人居住的空院子裏。

那院子看起來廢棄很久，院雜草叢生，和整座宅子看起來有些格格不。

寧修遠背著手進門檻，跟著古厝往裏走，推開纏著蜘蛛網的大門，簌簌落下的灰塵中，鋪麵而來的都是發黴的味道。

寧修遠皺了皺眉頭，總覺得不管是姬無鹽還是古厝，都不該會留這樣一院子荒廢在此才是。

隻是，他沒問。

室昏暗，堆了些桌子凳子之類的雜，還有些看起來很新的木板，那個刺客被捆著丟在牆角，一黑勁裝，一張國字臉，一把絡腮胡。

丟在人群裏毫不起眼的樣子，垂著腦袋看起來還有些憨憨的，上也沒有專業殺手上那種若有似無的腥煞氣。

隻在眼角染了一抹跡。

那是姬無鹽的。

不僅眼角，還有前襟。隻是黑的布料遮了的看不出罷了，可彼時寧修遠抓著他時候，抓到了，漉漉的、黏膩的、甚至還帶著溫熱的。

拖過一旁凳子，隨手抖了抖，將凳子上的灰塵抖了大半，想了想到底是沒有坐下，隻撐著手，問，“說吧，誰派你過來的。”

“沒人派。”對方梗著脖子，不看寧修遠，冷冷地嘲諷，“還需要誰派嗎？邪教的帽子說扣就扣，太子被刺案草草結案說是我們幹的，證據呢？！這些年，我道宗教是欺男霸了還是為禍鄉鄰了？隻是，天師說了，即便你們不仁，我們卻不能不義，做人不能對不起自己的良心，人在做，而天在看。”

“，你們是朝廷、是皇室，我們退避就是。燕京城不歡迎我們，我們就離開燕京，東堯國不歡迎我們，我們大不了遷徙去別國，天下之大，總有我們的容之……可是！你們竟然得寸進尺地將那麽多條人命強加給我們，說是我們道宗教殺的人！太子被刺案，我們避其鋒芒，可這些無辜百姓的命，我們擔不起！”

不必盤問，這人自己倒是緒激地滔滔不絕，“嗬，寧大人，我知你份尊貴，不得，我們也無意與寧國公府為敵。冤有頭，債有主，罪名是大理寺扣下的，我便隻找尤家郡主算賬！”

理直氣壯得很，甚至有些咄咄人。

隻是這套言辭未免太過流利了些，倒像是事先預演了好幾遍讀背誦了似的。

“冤有頭債有主……”他勾著冷笑，驀地抬手就是一掌，拍在本就不是特別結實的舊椅子上，那椅子應聲散架，木頭砸在地上，砸起一地的塵埃。

而塵埃起伏裏，寧修遠的聲音冷若冰霜刺骨，“好一個冤有頭債有主！連你的債主長什麽模樣都不認識提什麽刀殺什麽人！那是尤靈犀嗎？提刀之前不會睜大了你的狗眼好好看清楚？！那是尤靈犀嘛？！”

然大怒的寧修遠，看起來像一頭徹底被激怒的猛。

對方一愣，似乎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什麽，左右環顧一圈，問，“這裏……是哪裏？”

“哪裏？”古厝抱著胳膊站在一旁，自始至終隻低頭聽著他的“演講”，此刻才上前一步，從黯淡的線裏走出來，傍晚的霞從外麵照進來，形一道亮的影。

他就站在那裏，半張臉沐浴在裏，半張臉沒在暗，令他整個人看起來都有些矛盾。

“哪裏？”他重複著，輕輕笑了笑，抬頭直勾勾看過去，“你的，亡魂束縛之地。”

對方臉一白，“我、我就是想殺尤靈犀，我就是想讓他嚐嚐喪之痛……我，我……”

他似乎有些六神無主，低著頭喃喃，“我殺錯人了？”

“你說你是道宗教餘孽，我姑且信著。但是你要說沒人指使……我一個字也不信。”凳子碎了，沒了撐手的地方，他便背著手上前一步，微微低了頭俯視著，“連尤靈犀都不認識，又是怎麽知道尤靈犀今日會上山的？”

“此雖不是大理寺監牢，沒那些個看著駭人的刑，但想要讓你一層皮並非難事，甚至，咱們可以試試淩遲之法，想來也是行得通的……不過本畢竟沒有親自過手，下手沒個輕重，效果沒那麽好……”

古厝在旁搭腔，“無妨，陳老醫好，便是你下手重了些，也能救回來。”

“如此，倒是可以一試。”寧修遠笑意森森，灰暗的線裏，那笑泛著冰冷的涼意，仿若時候收割生命的魔鬼，不知何時出現在掌心的匕首，靈活在修長的指尖翻轉，那速度極快，眼花繚。

絡腮胡看地膽戰心驚，悄悄地往後挪了挪，地否認，“我、我……我說的都是真的，沒有人指使，就是我自己氣不過，要殺了尤郡主泄憤。至於認錯了人，我第一次殺人，難免張的……”

“張啊……”寧修遠愈發地彎了腰湊近了對方的臉，咧一笑，“對，第一次殺人，是張的。這是我第一次淩遲，也張……這一張吧，手還抖，刀也使不利索，到時候難免多遭些罪，屆時你擔待些……畢竟，我理解你張會認錯人，你自然也需要理解我張會手抖……是吧？”

“不……”絡腮胡不停地挪著，可後就是牆壁，本挪不到哪裏去，他的後背著牆壁，脖子死命地往後仰，想要拉開這距離，“不不不……我不知道……”

死不可怕。

可怕的是，看著自己一點點地死、一遍遍地死，要生不得生，要死不能死……思及此，一瞬間怕地肝膽俱裂，閉著眼咬著牙大喊，“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啊！”

“方才還供認不諱，說是自己殺的人，這會兒瞬間改口，說是不知。”古厝站在影之中，晚霞漸漸褪去，橙暖的線裏，如同蒙了層霧氣般的灰。他站在那裏，連麵容都模糊不清，隻聲音仍冰涼清晰，“先打一頓吧，能老實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