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時歡醒沒醒酒的問題，只是并不會懷疑顧辭言語之間的真實，何況是這等小事。即便真真假假，又有何妨？甚至偏頭吩咐片羽，“用完了膳，你去給林淵瞧瞧。”

片羽沉默著頷首，心道,瞧倒是不必瞧了，沒人去瞧的話，那“病”興許還能好地快一些，畢竟，了驚，還是自個兒安安靜靜地緩一緩比較好……

顧辭倒沒說什麼,只在一旁為時歡布菜，主承擔了這些丫鬟們干的事,偶爾自己吃一兩口，正吃著，他突然“嘶”地一聲，按了按口。

時歡偏頭看他，卻見他面已經恢復了正常，甚至還笑了笑，解釋道，“無意間扯了一下，無礙。”

時歡盯著彼時他的手按著的地方，那是心口的地方，扯了一下心臟嗎？此事，可大可小……只是，見對方這會兒容如常的樣子，諸多叮嚀便也咽了下去。

只想著自己真的是有些草木皆兵了。

誰知，才吃兩口，顧辭突然又按了按心口，這一回，他按的比方才還用力些，眉頭蹙著,按了一會兒，才緩緩松開了手，眉頭卻仍舊揪著。

這回，連林江都察覺出不對勁來了，一口咽下了里塞地滿滿的菜，“公子，您怎麼了？哪里不舒服？”

時歡也擱了筷子，“片羽。”

顧辭的心臟……但凡換一個地方，時歡都不會這麼張，想了想，又道，“林江，你派一個腳程快的，去一趟清合殿……”

林江頷首起，卻被顧辭攔了，“無妨……青冥睡地早，這麼點小事就不必驚他了……片羽先幫我診診脈就好。”

“師兄……”不愿,主要是不放心。見過了顧辭發病的樣子,哪敢有任何的掉以輕心？那是此生心底最大的影所在，即便青冥一再保證過顧辭的病已經好了。

但青冥……也沒有保證不會復發，不是嗎？

“無妨……我自己心里有數。”顧辭卻堅持，朝走過來的片羽了手腕，“你先號脈，本公子相信你。”說著，另一只手又輕輕按了按口，作雖輕緩，手背上卻起了青筋。

時歡把一切看在眼里，見片羽已經開始號脈，便不再說話，只安靜等著。

片羽姑娘其實……為難的。

手底下的脈搏不管從什麼角度來看，都是健康又有力的。可以看得出，這段時間顧公子的確恢復地不錯，也不知道青冥如何做到的……興許，真的只是人逢喜事神爽。

只是，顯然，這個答案不是顧大人此刻想要表達的意思。但又不能欺瞞主子。

低著頭暗忖半晌，終是收了手，起，“主子，顧公子沒什麼問題……您放心吧。”

如此說，既沒有欺瞞主子，但想來，站在主子的立場上，又確確實實會擔心顧公子的，如此，顧公子那邊，便也不算自己拆了臺。

自從聽到了那廚娘自言自語說的話，便大抵能猜到顧公子這會兒的裝病到底是所為何事了。

果然，即便片羽說了“沒什麼問題”，但時歡還是有些不放心，擱下的筷子也沒有抓起來過，對著看過來再三表明“你看，片羽也說沒什麼問題”的顧辭，半強迫地扶著顧辭進了屋子。

顧辭也不推辭，更不逞強，格外配合，甚至帶著幾分羸弱。

林江了眼睛，瞠目結舌，半晌，胳膊肘捅捅片羽，有些擔心，卻又不是很擔心，“公子……這是怎麼了？”

原也是擔心的，只是，公子這人吧，逞強，就算是病發地再厲害，臉上表也淡定如斯不會出半分端倪，如今反其道而行之，事出反常……必有妖。

于是，這心，便也輕輕擱下了。

倒是好奇自家公子如此所為，到底意如何……只是片羽格外耐人尋味地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時歡攙著顧辭進了屋子，扶著他躺下，蓋好被子，轉走，卻被拉住了手腕，顧公子的聲音明顯無力了些，“歡歡，別走。”

時歡有些意外于對方的張，卻還是溫解釋道，“我不走，只是吩咐片羽打掃下桌子。”想來，也沒人還有心思用晚膳了吧？

顧辭還是沒松手，“無妨，自然會有人去收拾的……你、你陪我坐一會兒。”

時歡回頭看了眼顧辭，見他面如常，倒是放心了些，輕聲語哄著，“那我去幫你倒杯熱茶來？”

他還是不松手，只扯了嗓子喚，“林江！茶……”聲音有些沙啞，還帶著幾分蠻不講理的緒。

林江火急火燎地進來，倒了熱茶遞過去，卻又打量著顧辭，又看了看自家公子抓著人手腕的那只手，突然間就茅塞頓開了。當下正行禮，退下了，順便把屋子的門給帶上了。

時歡在床邊一旁坐了，單手端著茶喂顧辭，眉頭都皺著，完全是當局者迷的狀態，“怎地突然又不舒服了，青冥不是說已經好了嗎？要不，還是讓片羽跑一趟吧，請他過來看看。”

顧辭卻不愿，只說有些困，睡一會兒就好了。說著，推開了喝了一口的熱茶，打了個哈欠，困極了的樣子。

時歡便也只能擱了茶杯，坐在一旁守著。

沒多久，顧辭便睡著了。時歡幫他掖了掖被角，正準備起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手腕還被他拽著。拽地并不用力，但也不松，稍稍了，扯不出來。

一時間也有些懊惱于自己方才怎地就沒發現……這會兒再吵醒顧辭，卻又有些于心不忍……他看起來，睡地并不輕松。甚至，蹙著眉，約有些夢囈。

于是，這手，便大約也不聽使喚了，左右是半點拉扯不出來了。

有些懊惱，低了聲音輕輕喚道，“片羽……”

片羽應聲而至，從虛掩的窗戶里一躍而，半點兒意外都沒有，低聲問道，“主子是讓奴婢回去知會一聲？今日主子宿在此了？”

時歡臉驀地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