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無言。
并不知道該說什麼。
憤怒之后的余韻還在,顧言耀人卻被帶走了,一時間連發泄都不知道該找誰發泄。擔心絕卻又宛若水般將淹沒,渾力氣都像是被干了,呆呆地坐在甲板上,抱著自己的膝蓋,宛若三魂七魄盡數游離,只剩下了一空殼。
顧辭看著心疼,了外袍裹著,小小的姑娘在外袍里,像是穿了大人裳的孩子,有些可,更多的卻是可憐。
“傻丫頭……怎地把自己弄地這般狼狽?”顧辭心疼,便愈發怨懟起陸宴庭來,卻也怨懟自己。
他知道時歡重,卻也知道素來理智清醒,卻終究是低估了陸家在心里的地位……也低估了重的程度。以至于差錯之下,這丫頭竟是幾近崩潰。
顧言耀已被帶走,此除了片羽再無其他人,顧辭也不忍再讓繼續誤會難過下去了,連外袍一道將人抱在懷里,輕聲說道,“傻丫頭……就你舅舅那只千年老狐貍,能被顧言耀那個傻子害了去?”
膛里的心臟,似乎狠狠跳了跳。
那些聲音像是直接落在了心臟上而引起的本能反應。甚至都還沒有意識到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的時候,心臟已經開始痛。然后才有些后知后覺地抬頭看去,作遲緩而木訥,“你……你說什麼?”
素白的臉上,全無,一雙瞳孔便顯得又黑又深,對比鮮明到目驚心,偏偏彼時失魂落魄的眼底,開始有芒若若現地流溢出來。
偏那芒里,卻又有些晦的暗。
指尖著袍子,角抿著喜怒不辨,微微耷倔強的弧度,連呼吸都斂著,等一個答案。
期待于那個答案,卻又有些不愿聽這個答案。
期待于那個答案,卻又有些不愿聽這個答案,以至于矛盾到連角都微微纏著,沙著聲音低聲問道,“你的意思是……”聲音都在。
時歡何曾這般小心翼翼過,這般地,想要卻又不敢下意識了手的膽怯……站在帝都城巔的姑娘,即便平日謹小慎微也不過是斂低調,何時膽怯過?
這樣的膽怯讓顧辭痛地整個人都裂開。他張了張,半晌,一把將人狠狠抱進懷里,避開了的視線,咬了咬牙,沉聲說道,“歡歡,你聽我說,這都是陸宴庭那廝決定的事,他和顧言晟達了易,顧言晟幫他擴大在帝都的商業版圖,而他就幫顧言晟名正言順干掉顧言耀。”
他說話說地很快,像是稍微慢一點就要被小丫頭懷恨在心一般,忙不迭地將事全往那兩人上推,說完,也不敢看時歡的反應,只低頭抵著的后腦勺,“歡歡,這真的就是他們兩人安排好的,跟師兄我可沒什麼關系。我雖不同意這樣的方式,但他們倆既已經決定了,我、我總不能在背后拆臺吧,畢竟,未來他們一個是我兄長,一個是我舅……”
片羽姑娘瞠目結舌,顧公子這樣……實在是有些過于不要臉了。
顧辭一邊說話,一邊注意著小丫頭的反應。
見不說話,呼吸卻漸漸正常了下來,便愈發賣力的賣顧言晟和陸宴庭,“歡歡,我、我真不是要瞞著你,可……可我也擔心,陛下素來多疑,稍有不慎便能察覺出端倪來,如此,瞞著便更穩妥些……只是我未曾想到,恰恰這一夜,你住在了皇宮里。我原想著你在時家,即便接到消息傷心難過,也總有父母兄長護著一些,彼時事一過,不過數日時間,便能告知你們真相,如此……”
“如此”之后,卻又一時間找不到更合適的說法來,以至于一下子詞窮。
時歡卻接話,“如此……便也只是傷心幾日,倒也沒什麼傷損……是嗎?”
是。卻又絕對不能說是。
饒是打小就被人稱贊天縱奇才的顧辭,也不知道這次該如何來“狡辯”,只著頭皮否認,“自然不是!歡歡怎麼能這樣想呢?”
那該如何想?
最初的驚詫平靜下來之后,設地想了想,若彼時易地而,自己也絕對會做出相同的選擇,是以自認沒有任何立場去指責和控訴這樣的選擇與決定。
可也做不到釋然……
彼時自己所有的緒,悲傷、絕、失控,都像是了一個無人問津偏自己一人一頭熱的……笑話。
沉默著,任由對方抱著冰冷冷的自己,寬大的外袍披在自己上卻仍不到半點兒暖意,反而覺得自己上的寒意浸了外袍,滲進了顧辭的,頭頂的呼吸都冷了許多。
靠岸了。
馬車就在不遠停著。
顧辭抱著時歡上了馬車,片羽駕著馬車朝時家去,卻聽始終沉默不言的時歡在馬車里悶聲悶氣地問,“他在哪里?”
“就在辭塵居。”顧辭這會兒老老實實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陸宴庭和你外祖外祖母都在辭塵居,陸家此行出來并未帶多下人過來,一路上都是影樓的人喬裝打扮保駕護航。而那些船上的工人本就通水,一早就趁游水逃走上了陸家另一條船了。”
“所以此次,陸家也就是損失了一條商船而已……”說完,才猛地意識到說多了,瞬間住了,訕訕笑著倒了杯熱茶遞過去,“茶不是好茶,用來暖暖手吧。”
說著,彎腰又取了一邊的干布巾,拍拍邊的位置,“過來,幫你頭發。”
時歡捧著茶杯,看起來有些乖,又有些別扭,過去坐了,微微偏了頭配合顧辭的作,心里頭有些不得勁兒,半晌,提高了聲音吩咐片羽,“去辭塵居吧。”
是啊,陸家早有準備,只是損了一條商船,而自己……興師眾,用藥控制了天牢守衛,帶出了顧言耀,風吹雨打地將人帶到湖面上口口聲聲地要為近百條人命報仇……
這報地又是哪門子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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