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霞怎麼在銀座開上俱樂部了?
不是介紹去東基業房產中介上班了嗎?
而且還穿上了媽媽桑的和服?
真有這麼大的本事,還是……?
帶著這樣的疑,寧衛民在樓下思考了幾分鐘,還是決定要上樓一探究竟。
通往電梯的通道如大廳般明亮,銀的電梯里嶄新得令人目眩,跟古典式樣的老店,燭臺俱樂部那種氣氛截然不同。
初次來到這裏的寧衛民在三樓步出電梯,不免帶著驚訝地環視四周。
通道的左右都是掛著俱樂部名稱的門。
左邊盡頭有扇紅褐、覺莊重的厚門,門上鑲嵌著「赤霞俱樂部」幾個金屬字。
寧衛民隨即走近,輕輕地推開了這扇門。
俱樂部里明亮的燈霎時映他眼簾,幾個還沒有陪客人的公關都坐在口的酒吧枱前,齊頭回著他。
「歡迎臨!」
與此同時,一個材高瘦的男服務生也上前招呼。
結果沒等他跟寧衛民進一步說話,正在酒吧枱前,跟調酒師待什麼事的媽媽桑此時一回頭,也看到了寧衛民。
並且認出了推門微探的他。
隨後趕移步過來,拉開大門站在他的跟前,語氣驚喜且興地說道。
「哎呀,寧桑,怎麼是你?歡迎大駕臨,快,請進!」
這下面對面,絕不會再搞錯了。
寧衛民面前那個穿和服的人果然是阿霞!
只不過和過去相比,低頭佇立著的,無論氣質和裝扮都已經大變樣了。
就像個演什麼像什麼的優質演員,變得很有這一行的專業架勢。
比方說,以前總是把頭髮披散在肩膀,臉頰顯得有點尖瘦。
不過,現在的前額蓄起劉海,梳著時髦的髮型。
已沒有清癯之了,微尖的下因為髮型的改變顯得圓潤許多。
還有雙手疊在前,欠致禮,完全就是一副日本人的模樣。
不知道的,肯定會以為就是土生土長的日本人呢。
另外服裝風格也不一樣了。
過去在大陸開錢莊的時候,總穿黑灰系的職業裝,很中的商務英樣子。
雖然還帶著點江湖氣,可一看就是典型的「白骨」。
來到日本在斯納庫打工的時候,又總是穿著時尚輕的連,變一個弱的小人。
可是現在卻穿著寶藍布料染有花草配飾花紋的和服,腰間系著暗綠蝴蝶模樣的黑腰帶,把鮮綠的腰間襯墊襯托得更加醒目。
這種化妝和服裝,讓已經有酒吧媽媽桑的威嚴與架勢了,簡直沒有過去的一點影子。
雖說已經改行,但氣質能改變的如同換了個人一樣,讓認識的人都不暗暗吃驚,這也得算是一種常人難及的本事。
於是寧衛民不由打趣到,「媽媽桑好漂亮呀,難怪你這裏生意這麼好。客人都是沖著你來的吧。比方我,就是從獅子啤酒吧門口一看到你,就不自被吸引著跟過來了。」
阿霞因此而恍然,笑而不語,再度鞠躬施禮。
然後亦步亦趨把寧衛民請到了俱樂部後面,私較好的一個沙發座。
寧衛民還清楚地記得自己幾個月前曾經勸過阿霞。
跟說銀座開俱樂部雖然賺錢快,可經營本太高。
哪怕是租房,要在銀座開一家六十平米的小店,沒有兩億円也是不可能實現的事。
一旦失手,損失太大,真心不建議選擇這條路。
所以才會建議去六本木開卡拉OK,又親自為其擔保,介紹去東基業干房產中介,指點藉助泡沫經濟的大趨勢來快速積蓄創業資本。
但寧衛民是真沒想到,如今哪怕銀座的房價又有了較大的漲幅,開店的本當進一步增進,的況下,阿霞仍然來到了銀座當起了媽媽桑。
而且這家赤霞俱樂部,營業空間就有足足一百多平米,將近四十坪。
如果這家店是完全屬於的,那手筆當真不小,可太令人不可思議了。
實際上,在走進來到座的這個過程,寧衛民左右四顧了一番。
有心觀察下,他對於這傢俱樂部的佈局已經有了個大致的了解。
俱樂部進來的大門門旁有間洗手間,鄰旁邊的是用來放置客人和提包、提箱的棚架。
酒水櫃枱正面的酒瓶架後有間狹小的門,應該是更室兼儲藏室,櫃枱旁進出的地方掛著一扇拉簾。
除去這些空間,室尚有十張左右可坐八人的座位,兩張四人桌,以及酒水櫃枱前還有十二個座位,面積比寧衛民想像的要寬許多廣。
簇新的天花板和牆壁無論做任何裝飾都非常耀眼,新添購的桌椅和坐墊泛著澤。
整的裝潢設計採用茶褐調,加上黑調搭配烘托,給人沉穩靜謐的覺。
而店裏營業空間的正中心還有一個圓桌擺著一個大型九穀窯的花盆。
這可是全場的亮點,也是最奪目的地方。
因為那巨大且華麗的花盆裏面是用朱紅、玫瑰紅、豆沙和等多種花卉組合而的一組大型花,目測起碼有一人多高。
看上去相當的華麗繁茂,宛如紅霞,無論是誰看到都會忍不住要稱讚幾句,同時一下子就會聯想起這家店名字的由來。
從這點來看,阿霞的確是用了巧心思的。
不說別的,反正寧衛民就沒有想到還能這樣巧用花卉來做裝飾,增加店品味與格調。
雖然這樣的花每個星期起碼要更換兩次,相關費用肯定不菲。
但不能不說這一手的裝飾效果太驚人,讓這盆華麗壯的花已經為店的招牌。
就沖這一點,哪怕花在這裏再多的錢也不能算是冤枉。
所以哪怕坐下來之後,寧衛民一邊聽著阿霞小聲吩咐旁邊服務員要上什麼酒水,拿什麼小菜。
他還在暗暗盤算著這間俱樂部上上下下,裝潢擺設要花多錢。
越是看得仔細,他心裏就越發覺得阿霞超乎想像的能幹。
這家店裝潢費就不是個小數,水準起碼和銀座壇宮不相上下了,而且空間又這麼充裕,那紅霞。
再加上走進來的過程里,看到除了剛才由阿霞和幾個小姐陪同來的客人們都已經落座。
門口的酒吧枱,還有幾個男客剛進店的正和吧枱前的那幾個陪酒郎說話。
從悉程度來看,這些人應該不是陌生人了。
那麼考慮到這個時間點還過早,赤霞毫無疑問又是新開沒多久的店,明顯這俱樂部的生意還算不差。
「你取了個非常切的店名,很特別呢。一看就知道是你的店。恭喜啦!」
寧衛民藉著祝賀的話語,一邊捧著阿霞,一邊竭力探尋更多信息。
此時在他眼裏,過去的阿霞已不復存在,眼前的就是一位合格的銀座俱樂部媽媽桑。
但怎麼做到的,居然能開這樣一家店,卻很是神。
而最蹊蹺的莫過於時間問題了。
寧衛民完全想不通,難道阿霞在斯納庫做公關的時候,就已經找好地方開始裝修了嗎?
「這可真是過獎了,其實就是為了省事,沒做過多考慮隨便的。」
阿霞眼眸深早已讀懂了寧衛民話里的意思,很快主應答,以解寧衛民的疑。
「你一定很好奇吧?為什麼我沒有留在東基業?又哪裏來的資金,能在銀座開這樣的一家店?」
寧衛民並不否認這點,微笑點點頭,等著說下去。
「對不起,我確實得為這件事先向你道歉。春節前我們在『丹特斯』重逢的時候,因為太過意外了,所以當時我比較多疑。那麼為了安全上的考量,就沒有對您說出全部的實話。實際上我是有能力在銀座開店的。而且不僅如此,且我也不是孤一人至此來避禍的。和我一起過來的,除了洪先生的兒,還有過去和我一起在地做錢莊生意的幾個十四K兄弟。非常抱歉,我對你不夠坦誠,真心希你能見諒。」
阿霞臉上的微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的是誠懇且認真的神,而且說完鄭重其事的深深一鞠躬。
老話講,防人之心不可無。
既然知道阿霞是逃難來日本的,寧衛民對此完全可以理解。
不過最後一句,居然牽扯到洪先生的兒的消息,卻又讓他大大的意外。
他還記得第一次見洪先生時,被他寵溺那個孩。
可這個消息太沉重了,為謹慎起見,阿霞沒道理告訴他啊。
「別別,用不著道歉,你的境這麼做很正常。可……洪先生的兒也在日本嗎?這麼重要的消息你無論如何也不該的呀,哪怕是我。現在怎麼你倒……」
寧衛民容地說,他的言辭有些混,甚至後半句說不下去了。
到底是多麼震驚,已經通過神表示得明白。
「請無需過慮。首先,寧桑你確實幫了我太多的忙,完全值得我的信任。如今見面,如果再對你瞞下去,我著實慚愧。另外,如今的況也大不一樣了。我們在這裏已經找到了可靠的靠山,總部就在東京的稻川會是日本的第三大社團組織。其二代目石井隆匡先生也是個顧念的人。他和洪先生是好朋友,也是結義兄弟,所以願意庇護我們,並以稻川會的名義向港城的江湖人士發出警告。所以安全上絕對不會有什麼問題了。如果港城那邊的江湖人士也基本上平靜了,沒人會再多事東渡來尋仇,我們在日本只要踏踏實實賺錢,想辦法幫助洪先生早點出來就好。」自知已經嚇著了寧衛民的阿霞趕緩頰,笑著盡量解釋。
如此寧衛民才又放鬆下來。
同時心裏也不由一,看來阿霞和日本江湖的關係也不淺啊。
這麼說的話,如果自己的餐廳再社團擾,是不是可以請教一二呢?
或者向其開口尋求幫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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