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凝月目幽怨的盯著裴寧離開的背影。

心里想不通，他明明笑起來那麼溫和，為什麼就是不搭理自己呢？

不過，想起剛剛蘇傾姐說會幫，又重新高興起來。

在心里，只要是蘇傾想辦的事，就沒有辦不的。

裴寧路過沈明三人邊時，目隨意一瞥，看到低著頭的顧丹雪，他眼神一頓。

顧丹雪正好無意間抬頭，便對上一張溫含笑的俊臉。臉一紅，不好意思的著低下頭。

裴寧意外的挑眉，眼中芒一閃。

沈明百無聊賴地聽著這咿咿呀呀的唱腔，覺自己都要聽睡著了。

正好這會顧丹雪要去如廁，便也跟著出去氣。

沈明目送著顧丹雪去了恭房，無聊的隨意往前走著，跟在后的海棠指著前面一空地道：“姑娘，那兒有人在玩投壺。”

沈明順著的視線去，見那里站了兩三個，

等主仆倆走過去時，那幾個正好離開了，地上散落了不箭矢。

沈明隨手拿起一只，退開到一定距離，舉起胳膊，往對面擺著的貫耳壺輕輕一扔。

結果，自然是沒投中，連壺都沒挨著，不死心，繼續拿起一支，

依舊沒中，且離壺更遠了。懊惱的皺皺鼻子，繼續屢敗屢戰。

海棠看得心，也興致地加了進來。

不過因為力氣太大，直接把箭矢扔進了路對面的池塘里。

屢遭失敗的沈明見此終于得到了安，忍不住哈哈笑起來。

這一幕剛好被從前院經過的裴霽看到，聽著耳邊傳來的輕快笑聲，他忍不住怔怔駐足。

看著樹蔭下一紅笑容肆意的沈明，他怎麼也移不開視線。

他就這麼靜靜站了好一會兒，似乎剛才在前院的不愉快也消散了些。

靖國公府一朝平反。外人都道他這個靖國公府世子定是春風得意。

可裴霽這些日子來，過得卻并不好。從前對他不屑一顧的人如今紛紛湊了過來，每日被迫應付著各種權貴。

他卻并不覺如何快意，只覺每日心疲。

他只想安安心心讀書考科舉，將來報效朝廷。可這樣簡單的想法卻沒人能理解，包括他的妻子。

對于婚后生活抱有好憧憬的并非只有沈明妍。

可婚后他卻漸漸發現，那個笑容，渾充滿朝氣的似乎只是他的臆想。

婚后的沈明妍似乎像是變了一個人，每日只知道和嬸嬸妯娌們為點小事爭來爭去。每次兩人沒說幾句話，就開始抱怨。

時間長了，他甚至不想回后院，

沈明連續投了幾十把，居然一把都沒中，頓時泄氣的抓起號幾支全都扔了出去。

覺袖子被人輕輕一拉，轉頭，見是顧丹雪，沒什麼神的問了句：“回來了。”

顧丹雪輕嗯了聲，看了眼散落一地的箭矢，小聲問：“王妃喜歡投壺？”

沈明喪氣道：“現在不喜歡了，誰讓我總是投不中。”

“哎你說，這玩意到底誰發明的，這麼難…”

話音未落，便瞪大眼睛看著顧丹雪隨手抓起一只箭矢往前那麼輕輕一扔。只聽“啪”的一聲，箭矢穩穩進不遠的貫耳壺里。

末了還小聲說了句：“不難的。”

沈明：“……”好吧，的確不難，事實證明只是太笨。

后的海棠滿臉崇拜的看著：“顧姑娘，原來你投壺這麼厲害！”

顧丹雪這還是第一次被人夸，頓時有些寵若驚，“也…還好吧，小時候跟爹爹學的。”

沈明對也是滿臉的佩服，“你這都可以去參加投壺比賽了，肯定能拿獎。”

為了強健，朝廷每兩年就會舉辦諸如投壺蹴鞠馬球箭等比賽。

顧丹雪靦腆的笑笑，那些參加比賽的人不是朝中員就是有爵位在的權宦子弟，且還是個子，哪有資格參加什麼比賽？

裴霽目送著沈明幾人離開，而后走上前，拿起剛剛沈明用過的箭矢，指尖無意識地碾了碾，似乎其上還殘留著對方上的氣息。

他舉起箭矢，輕輕一扔，啪嗒一聲，穩穩落壺中。

回去的路上，沈明敏的察覺到顧丹雪有些心不在焉。

等快回到花廳時，還是沒忍住擔心的問：“沒什麼事吧？”

顧丹雪慌忙的搖了搖頭：“沒…沒事…”

沈明挑了挑眉，這可不像沒事的樣子。

顧丹雪垂下眼，忍不住想起剛剛發生的事。

……

卻說不久前，顧丹雪走出恭房，正要去找沈明一起回去。

沒走幾步，后有個清潤好聽的男聲住了：“姑娘請等一下。”

顧丹雪疑轉頭，便見此前在花廳見到的青年站在他幾步開外，手里舉著一條帕子，一張溫和俊秀的臉含笑看著：“姑娘，你帕子掉了。”

顧丹雪紅著臉低下頭，結道：“我…這不是我的帕子…”

這話說完，聽到那青年低笑了聲，似乎被這反應取悅到了。

而后幾步上前，在愣怔之時，把帕子直接塞到手里，

盯著的眼睛，溫笑道：“姑娘的一雙眼生的及！”

怔怔的著帕子站在那，目送著那人走遠，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卻在這時，蘇傾不知從哪走了出來，

對上對方意味深長的眼神。顧丹雪著帕子的手了。

蘇傾走上前拉住的手，笑容溫和：“丹雪，多日不見，你怎麼與我生分了？”

說罷似傷的嘆了口氣，“你如今認識了肅王妃，就不認我這個朋友了嗎？當初凝月幾個欺負你時，我還幫過你呢？”

顧丹雪僵著手抿著沒知聲。因著這些年的遭遇。生向來敏。

每次許凝月他被欺負時，蘇傾的確會幫，可也只是象征的勸兩句，

看向的目總是帶著施舍憐憫。每次對上這樣的目，并沒有得到寬，只覺到窒息。

甚至心深，比起許凝月幾人對明著的欺負，其實更討厭蘇傾。

因為知道，蘇傾并不是真的可憐，只是因為他爹是寧遠候。

蘇傾見此，也不再廢話，繼續拉著的手笑道：“你喜歡裴寧對不對，我可以幫你。”

顧丹雪猛的回手，慌忙后退一步：“你…你胡說什麼…我沒有…”

蘇傾心中輕蔑，若不是顧丹雪有個好爹，這種人他連看都懶得多看一眼。

“別急著否認，裴寧相貌出眾，格又溫和，還是靖國公府的公子，這樣出的男子，你會喜歡很正常。”

“而且我剛才看著裴寧對你也有意，只是你若要想嫁給他，裴家的人怕是不會答應。”

“不過你放心，看在咱倆也算朋友的份上，我會幫你的。”

……

收回思緒，顧丹雪蜷了蜷手指，最終猶豫著道：“你知道裴寧嗎，他…”

話音未落，沈明沉著臉打斷，淡聲問：“你怎麼知道他的？”

不等顧丹雪回答，他再次嚴肅地道：“那不是個好人，你離他遠點。”

顧丹雪一時有些愣。想問為什麼，卻最終張了張什麼也沒問，

知道沈明沒理由騙，再結合蘇傾剛剛那莫名其妙的一番話。足可說明那個裴寧的男子的確有問題。

若說對那個裴寧有多喜歡，那肯定沒有，只是有些難過，生平頭一次有男人不在意的長相主靠近，沒想到卻是假的！

沈明怕顧丹雪被裴寧的外表所迷，又反復叮囑了幾句，見對方乖乖點頭，才松了口氣。

又尋思著以顧丹雪的格，即便真的喜歡上了裴寧，想來也不敢主去做什麼，

兩人回到花廳，崔靈靈依舊在那看的津津有味。

終于到了開席的時間，眾人依次去了提前布置好的席面，

像這種宴會，席間坐次都是有規矩的。眷這邊沈明份最高，所以被安排坐在了最上首位置，因此便和顧丹雪和崔靈靈兩人分開了。

這邊顧丹雪剛落座，側一個提著茶壺的丫鬟經過，而后不小心腳下一拌，茶壺里的水不偏不倚灑到了顧丹雪上，

那丫鬟忙惶恐地跪下請罪：“奴婢該死，姑娘請饒了奴婢吧！”

這般靜之下，周圍人頓時好奇地看了過來。顧丹雪著掉的子，臉頓時有些發燒：“好了，你起來吧！”

丫鬟給他磕了個頭站起。提意帶去客院換服。顧丹雪有些猶豫。

按理說大家小姐出門，為了以防萬一，都會多備一套裳。可是瞞著二嬸過來的，連丫鬟都沒帶。

那丫鬟見此便提議道：“奴婢是府上二夫人院里的丫鬟，不如奴婢帶這位姑娘去找我們二夫人借一下服吧。”

說罷便直接挽住的胳膊把人往外拉，

顧丹雪直覺有哪里不對，可平日順從慣了，在加之了的服在上的確很難，猶豫間，便被拽著出了院子。

坐在對面一桌的蘇傾看著被丫鬟拉走的顧丹雪，滿意的喝了口茶。

一旁的許凝月拽了拽的袖子，眼見著宴席結束眾人就得離開，也不管什麼食不言了，湊過去小聲道：

“蘇傾姐，你不是說有法子讓我嫁給裴寧的嗎？到底是什麼法子啊！”

蘇傾忍住心底的厭惡，笑著道：“別急，等吃完飯我就告訴你。”

許凝月聞言頓時就放心了。蘇傾不著痕跡的出被對方挽住的胳膊。眸中劃過冷意。

如今一看到許凝月這張臉，便會想起那日在錦繡坊的辱。

經過那事候，這些年經營起來的名聲幾乎毀了一半，

眾人提起蘇傾不再是驚艷向往，有人甚至暗地里說水楊花，既想要嫁給太子，又放不下肅王，氣得直接砸了一整屋的名貴瓷。

而對于始作俑者之一許凝月，怎麼會不恨？

所以既然許凝月喜歡裴寧，那就全好了。

不過今天當看到顧丹雪時，卻臨時改變了主意。

靖國公府已經暗地里投靠了太子，可覺得這還不夠。

既然想要當這天下最尊貴的人，那封祁煜將來就一定要是皇帝，所以太子手底下的勢力越多越好。

而寧遠侯卻只忠于皇上。

勾輕笑，可若顧丹雪嫁給了裴寧，那寧遠侯府就只能和靖國公府綁到一起。

至于許凝月，自然也不會放過。

……

沈明是在一刻鐘后知道顧丹雪出事了的。

崔靈靈直脊背坐在佟夫人側，看著一大桌珍味，卻只能端著禮儀一小口菜的慢慢咀嚼，實在憋得難，便推說要去如廁，在佟夫人冷冷的目下退出了席面，

路過顧丹雪那桌，卻沒看到人，問了桌上的姑娘得知去換服了，崔靈靈也沒在意。

只是聞著席間飄出的飯菜香，饞得直咽口水，瞥了眼坐在里側上手的沈明，實在沒忍住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