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過了好幾日，秦宴從宮中回來，沈明才得知事后續。

經過太子和大理寺卿等人的調查，最終查明這群刺客乃是幾年前璟和帝下令剿滅的一個西南部族的殘部。至于當時對方被擒獲時，以其之后的審訊，對方都一口咬定他們是先太子舊部，似乎也很好理解，

為了詆毀璟和帝的名譽。

崔靈靈明顯有些失：“這就完了，我還以為是那位羲月公主搞的鬼呢？”

秦宴無奈的看一眼：“你這是唯恐天下不！”

沈明搖了搖頭：“不管事是否與有關，起碼在當時，肯定是不知的，”

問秦宴：“陛下怎麼說？”

“陳大人過來稟報時，我正巧和陛下下棋，當時陛下聽完，倒是什麼也沒說，只是我覺得陛下應該知道些什麼？”

沈明問出了事關鍵：“小公爺覺得當時為首刺客喊出的那話，真的只是為了在世人面前詆毀陛下的名譽？”

秦宴贊賞地看了沈明一眼：“王妃想得通，若沒有朔兒的出現，對方說這話也就能起到損毀陛下名譽的作用。

可如今朔兒不但回來了，還住進了皇宮，陛下似乎對其也頗為喜，外人并不知朔兒的真正份，只會認為陛下是看重肅王，才會屋及烏。

可若背后之人知道朔兒便是先太子的子嗣，那說這一番話。詆毀陛下名聲倒是其次，主要目的可能是挑撥陛下和朔兒甚至是肅王的關系。”

崔靈靈托著下問：“照你們這麼說，背后之人和你們肅王府有仇？”

沈明靈活的飛針走線：“誰知道呢？應該還是針對陛下，肅王府只是順帶。”

見暫時也討論不出什麼來，崔靈靈想到什麼，懊惱的一拍額頭道：“說了半天，倒是把正事給忘了。

你上次不是拜托我幫忙打聽那位溫神醫的消息嗎？之前查到他人在江北，卻一直行蹤不定。今日下頭人來報，說那位溫神醫來了京城，如今就住在城北。”

沈明抬起頭，顯然這消息讓頗為驚喜，放下繡繃，有些迫不及待道：“好，等會兒我就上門拜訪。”

……

不過還沒等上門，晌午過后，門房小廝過來說，有個姓溫的大夫求見。

沈明聽了忙從貴妃椅上站起來，讓那小廝把人請到待客的花廳。

一刻鐘后，沈明整理好儀容來到花廳。

溫衡見進來，從容的站起行禮。

沈明擺手，命人奉茶。

兩人坐下，溫衡開門見山的問：“聽說王妃一直在找草民？看來之前草民所說之事，王妃已經想好了。”

他說的是之前提出讓沈明跟著他學治療心病腦疾之事。因為心境不同，沈明當時直言拒絕了。

沈明擺了擺手：“溫大夫曾經也是，不必這般客氣。”

溫衡從善如流：“不知王妃找我何事？”

沈明放下茶盞：“我有個朋友，從小被別有用心的叔嬸一家刻意薄待……”

把顧丹雪所經歷的一些事大致說了一遍，末了問：“不知我的做法可有問題？”

離顧丹雪被送去安慶坊已經過了小半個月，雖然從暗中保護的護衛稟報來看，顧丹雪的狀態似乎一天比一天好。可畢竟只是個門外漢。

就怕自己弄巧拙，反而害了顧丹雪。

溫衡聽完后垂眸想了想。“王妃可否帶我去見見你那朋友？”

……

位于城西安慶坊的一街道口，擺著一個不起眼的涼菜攤子。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這條街面上類似的攤子不下五家。

這里賭場青樓盤踞，來來往往經常可見紋著刺青目兇狠的彪形大漢，亦或是穿著華麗眉眼虛浮的紈绔公子。是個繁華且混的地方。

也因此，這一條街面上，各種小攤小販特別多。

此時小攤前，顧丹雪包著頭巾，正練地切著黃瓜。邊上的胡大娘一面拌著豬頭，一面扯著嗓子賣。

而六歲的小姑娘花花，則安安靜靜的坐在小馬扎上，正睜著大眼睛無聊的四看。

顧丹雪瞥眼瞧見，見可憐的樣子，沒忍住掰了一節黃瓜遞過去。“快吃吧！”

花花高興的接過，甜甜的說了聲“謝謝大娘”，便攥著那一節黃瓜咔嚓咔嚓的小口啃了起來。

胡大娘沒好氣的白了自家閨一眼：“你別慣著，這丫頭就是坐不住，整天沒個姑娘樣兒。”

花花吐了吐舌頭：“娘您就是太小心了，虎子他們都四跑，本沒有拍花子。”

胡大娘哼了一聲：“你跟他們怎麼能一樣，虎子他們是男孩子，拍花子最喜歡沖孩子下手，迎春樓里那些姑娘的形你又不是不知道！”

迎春樓就是他們家對門那家青樓。

花花識趣的閉上不敢多說，下一刻，捂著肚子皺起眉：“娘，我要去方便。”

胡大娘以為這是又找借口打算出去瘋玩，頓時眉頭一豎。

顧丹雪趕道：“我看不像是裝的，要不嫂子你帶他去吧，這兒我幫著看著。”

知道前幾日坊里有小孩子失蹤，據說是遇上了拍花子，所以這兩日胡大娘便不讓花花出去跑。

胡大娘手在圍上了，有些猶豫的看著：“你能行嗎？”

顧丹雪心里也有些怯，可看了看皺著小眉頭的花花，還是著頭皮點了點頭：“嫂子你快去吧！”

等兩人離開，顧丹雪有些無所適從的站了會兒，無意識的拿起抹布，把攤子邊沿一點點干凈。

見過了許久，都沒有客人過來，顧丹雪提著的一口氣緩緩落下。

卻在這時，有個挎著籃子的婦人過來。站在攤前盯著盆子里鹵好的豬頭，還拿筷子翻了翻。

顧丹雪張的攥了攥拳，卻還是鼓起勇氣抬著頭，學著胡大娘平時的語氣問道：

“…新鹵的豬頭，嬸子要不要來點？”

婦人拿著筷子挑剔的翻了翻，斜著眼問：“怎麼賣？”

顧丹雪盯著這魯的作，抿了抿，道：“十五文一斤。”

婦人吊梢眉一挑，平白顯出幾分潑辣不好惹，指著那一盆子豬頭，大聲嚷嚷：

“啥！十五文？我說妹子，你這人做生意不敞亮啊！我看你這分明是隔天沒賣完的，指不定都有味兒了。”

這婦人嗓門極大，這話喊完，周圍幾個攤販都好奇又幸災樂禍的過來。

顧丹雪最怕這種行事刻薄的婦人，這會讓本能的想到顧二太太。又是在這樣的眾目睽睽之下，的面皮不自覺漲紅。卻還是咬著牙道：“不，沒有味道，這是今日新做的。”

聲音雖小，語氣卻堅定。

婦人撇了撇，一副勉為其難的語氣：“行吧，看你做點生意也不容易，十三文一斤，我要兩斤，就割這塊的。”

說罷便自顧自手去拿一旁架子上的刀。

顧丹雪快一步握住刀柄，垂著眼道：

“十五文，不能再了。”

婦人眼睛一瞪，“你這妹子會不會做生意啊！這一條街上，別人都賣十三文，你這都壞掉了怎麼好意思還賣的比人貴！”

一旁一個賣米糕的老太太也唯恐天下不的跟著幫腔：

“是啊！十三文也不了，顧娘子你有什麼好猶豫的，總比到最后砸自個手里只能拿來喂豬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