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王妃看見,沖淡淡一笑:“弟妹你來了!護國寺之事,一直沒機會親口跟弟妹說聲抱歉。”
沈明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裕王妃說的是去年在護國寺,被蘇傾設計擄走之事,當時裕王妃也在。
這中間發生了許多事,如今想起來,都有些恍如隔世之。
不在意的擺了下手:“都過去了,況且那事跟皇嫂沒關系。”
邊說邊走過去抬手去拉裕王妃起來。
裕王妃卻沒,只依舊低著頭,靜靜等著封黎笙的回復。
封黎笙簡單翻了下手中信件賬本,眉頭越皺越深。半晌后,他抬起頭,并沒讓裕王妃起來,只淡聲問:“你是如何發現我們的?”
裕王妃依舊低著頭,聲音平靜:“殿下有所不知,臣婦從小便對聲音敏,只要是臣婦聽過一次的聲音,不管如何變幻,臣婦都能分辨得出。那日你們喬裝來裕王府,弟妹一開口,我便分辨了出來。”
吸了口氣:“那時我便知道,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
沈明了鼻子,那日在出發前,封黎笙給了一顆可以變換聲音的藥丸。說實在的,開口時,自己聽著都覺得陌生,
原以為是自己的行止儀態了餡兒,原來竟是聲音!
封黎笙卻臉如常,這種人雖然,卻并不是沒有。譬如一些人嗅覺特別靈敏,或是認人認敏銳。他的斥候兵里就不乏有這樣的人。
他繼續問:“所以你故意說了那些話,不聲把線索遞到我們面前。”
“是。”
沈明恍然,有些復雜的看了眼裕王妃。只覺得此前小心翼翼套話的自己實在傻了。
主要還是尷尬。
封黎笙問了他最后一個問題:“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裕王妃終于抬起了頭:“殿下是想問臣婦當時為什麼沒拆穿你們的份,或是找個由頭將你們關起來殺了,畢竟愈謀反的是臣婦夫君,倘若事揭發,臣婦一家絕沒有好下場。”
笑了笑:“因為臣婦知道,他不會功的。”
仰著頭,嘆息般輕喃:“他這個人啊!我最了解,心比天高,偏生又能力不足。
自打我察覺他在暗中做什麼后,我便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
沈明心說,不,你錯了,前世裕王憑一己之力打到了皇宮,差一點就功了。
裕王妃接著道:“臣婦知道的就這些了,除了這座山谷里的兩萬兵馬以及一座鐵礦,殿下若想知道更多,可去審問范大人。殿下應該已經做了部署。”
意味深長的笑了笑:“想必范大人知道的比王爺還要多。”他說的是裕王。
封黎笙垂眸盯著,沉聲問:“什麼意思,把話說清楚。”
裕王妃卻不肯再多說:“我只是個后宅婦人,殿下想知道什麼,全在這些賬本信件里。”
說完忽地彎腰吐出一口,臉一瞬變得雪白。
沈明看著地上那灘濃稠的黑,瞳孔猛的一,忙握住的手,轉頭揚聲讓人去請大夫。
裕王妃無力的靠在上,沖擺了下手:“不必麻煩了,我已提前服了毒,也該到發作的時候了。”
沈明握著漸漸冰涼的手,聲音哽咽:“皇嫂又何必如此?你還有一雙兒!”
裕王妃虛弱的笑了笑:“只有我死了,王爺死了,把整件事徹底終結于此,我的一雙兒才有機會活著!”
沈明一愣,這話是什麼意思?
腦中一道靈閃過,卻見裕王妃又嘔了口,來不及多想,抬手輕輕順著的背,所有的思緒都被難過取代。
裕王妃仰頭看向封黎笙:“浩兒他一心想要闖江湖,他什麼也不知道,還有兒,我早知會有這麼一天,早早把嫁給了一個做海上生意的商家公子。如今已跟著夫婿出海。請求讓陛下饒過他們一命,”
沈明了下眼睛,猶記得前幾日還抱怨兒子離家出走,原來,早就安排好了。
封黎笙看著逐漸灰白的臉,最終嘆了口氣:“好,我答應你,只要他們不作犯科,我會請求陛下,將他們貶為庶人。”
“多謝!”
得到想要的答案,強撐著的那口氣卸下,裕王妃的臉越來越白。
最終提醒了句:“殿下若想些麻煩,就別再深查下去了。”
說完偏頭看向沈明,努力扯出個燦爛的笑容,聲音幾不可聞:“真憾,你說的有趣話本我是看不到了……”
說完手臂無力的垂下,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沈明捂著,再也抑制不住,輕輕哭出了聲。
……
范長史府。
從清晨一睜眼開始,整座府邸就被人圍住了。這些人個個腰配長劍,氣質殺伐凜冽。
有荊州其他員帶著衙役過來,可等看清為首之人拿著的令牌后,皆臉大變。底層員衙役不明所以,卻莫名覺得出,荊州的天,怕是要變了。
范府更是人心惶惶,下人們驚慌逃竄,范夫人強忍鎮定安眾人。
只有范大人,依舊穩穩的端坐在書房,從容的翻著書。
書房門猛地被人推開,范夫人急切的走了進來,
“老爺,都什麼時候了,您還有心思看書!”
范大人抬頭瞥了一眼:“慌什麼?我說過了,不會有事,看你像什麼樣子,回去約束好下人。”
范夫人顯然沒有他這份定力,絞著帕子急聲道:
“我怎能不慌,你難道沒看見外面那些人拿出的令牌嗎。那可是肅王殿下?”
肅王殿下不僅戰功赫赫,且深得璟和帝信任,肅王殿下出現,某種意義上也代表了陛下。
“你快想想辦法啊!要不先把孩子們送走,都這時候了,你趕聯系那位……”
“住口。”
范大人猛的打斷,目沉:“我說過,不會有事。快回后院去,別讓我再說第二遍。”
范夫人對上他的視線,猛的后退一步,不敢再說什麼,只得含著淚回了后院。
范大人了眉心,他是真的沒有多慌張。當初既決定走上這條路,這一天便遲早會到來。他也做好了足可托的萬全準備。
只是沒想到,事會這麼猝不及防的被揭開,且來的還是肅王。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他們明明那般低調小心,是如何暴的?
時間一天天過去,府里愈發人心惶惶,起先還有衙役蹲在遠悄悄查看況,
等過了午時,一大群穿著甲縐的士兵進了城門,再經過范府門口,去了裕王府后,就再沒有人敢來打探況。
這也就說明,肅王已經完全掌控了荊州。眼見著府里人已日漸崩潰絕。他卻依舊能淡定的飲著茶。
因為他知道,肅王想用這一招,一點點激毀他的意志,直至他到達崩潰邊緣時,對方再出現,對他進行審問。
這是場權的常用套路,雙方心知肚明,如今拼的不過是誰先扛不住。
直到第十天時,范府依舊被圍著,他正在書房里翻看著經史典籍,紅玉提著食盒走了進來。
……
沈明輕輕幫裕王妃拭干凈臉上的,和護衛一起將人抬回了裕王府。
封黎笙則留在原地,理剩下來的事。不多時,襄總兵帶著人趕到了。
封黎笙讓人抬著裕王的尸,帶著大隊人馬去了裕王暗中屯兵的那山谷。
頭領本想帶著所有人拼死突圍,可主上已死,對面又站著一群黑的兵,等聽說他們不會被判死刑后。頭領一咬牙帶著所有人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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