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昌王后沒說話，這個名義上的侄兒，和沉靜的表皮下，里卻是狠又冷靜的，時刻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為了七年前的驚鴻一瞥，能毫不猶豫背棄族人投靠自己，為了能有朝一日一舉拿下肅王。七年來拼了命的學習蠱書毒兵法謀略，從目不識丁到能將深奧難懂的兵書倒背如流。

可卻又并不是個一心只有的傻人，異有野心，懂得權衡利弊。

若羲月公主是尊漂亮卻一就碎的花瓶，那青羽便是一株平平無奇的毒草，看似不起眼，卻能趁你不備給你致命一擊。

半晌后，高昌王后慨道：“你比我當年清醒！

別急，你的機會很快就來了！

太子來信，大夏京都已經起來了。”

涂得嫣紅的勾起，眸中顯出一難耐的癲狂：

“這麼多年籌謀，布了那麼多棋，終于到了可以啟用的時候了。

青羽，傳信去南緬，大夏國邊境線太平了太久，也該一了！”

……

此時的京城雖依舊繁華熱鬧，百姓及不到的朝堂場卻籠罩在一片風聲鶴唳之中。

這件事還要從數日前說起。

自打太子被足后，似乎一心當起了孝子，每日安心在東宮為帝后抄佛經祈福。且時長命手下人搜羅集市上的新奇小吃送進宮。

畢竟是唯一的兒子，沒幾天皇后便心了，當日獵場的事被璟和帝下了封口令，因此皇后并不知道太子為何會被足。

當晚用膳時，皇后便試探地向璟和帝提起讓太子進宮之事。

正好璟和帝這幾日染了風寒，人在生病時總是格外脆弱些，稍一猶豫便解了太子的足。

之后太子便愈發恭敬孝順，因為璟和帝生病，他便日日侍候在旁，比大太監侍候的還要用心。

風寒痊愈的璟和帝對上太子小心翼翼的眼神，最終長嘆口氣：

“你也別怪父皇，朕雖是你的父親，卻也是一國之君。朔兒這孩子比你更適合當一個皇帝。

你放心，朕會替你安排好后路，即便朔兒以后登基，也不會為難你的。”

太子恭敬的垂下眼：“兒臣都明白，這個太子之位本就該是朔兒的。”

見他還和從前一樣溫順，璟和帝不由欣的笑了笑：“你能這樣想便好。”

這時，封朔過來向璟和帝匯報功課，璟和帝既然已決定改立封朔為太子，對他的課業自然也極上心，每日都要按時檢查。一同跟隨的還有負責教導他的秦宴，

未等小家伙行完禮，璟和帝便招手把人換到床側，隨意考校了他幾句功課，見他對答如流，不滿意地頷首。指著靜立在一旁的太子道：

“若有什麼不懂的，也可問你二皇叔。”

太子有些不敢看封朔的眼睛，只低聲道：“我……我哪有資格，上次的事……”

封朔卻仿佛忘了上回之事，拉住太子的袖角，沖他甜甜一笑：

“二皇叔說什麼呢，應該是我向二皇叔賠不是才對，上次是侄兒聽信傳言太莽撞，回去后先生已經教訓過我了。二皇叔您一向格寬和，一定不會和侄兒一般計較的對不對？”

他的語氣比太子還要真摯，又生得致乖巧，聲氣說著這樣一番話，但凡誰敢拒絕，絕對會被罵欺負弱小。

太子的神滯了滯，似乎沒想到有人比他還要能裝可憐。只得僵著笑扶了扶小家伙的頭：“嗯，朔兒說的極是。”

璟和帝看著兩個孩子如此和諧，不由欣地了胡須。

這時太子笑著提議道：“朔兒既是大哥唯一的骨，怎麼能一直頂著私生子的名頭！依兒臣看，不如對外公開朔兒的份，這樣大哥九泉之下想必也會更安心些。”

璟和帝皺眉沉：“你說的也對，朔兒的份遲早是要公布的，只是……殺害你大哥的兇手，一天沒有找到，朕就怕……”

提起此事，太子同樣神黯然，最終卻道：

“可如果一直找不到兇手，難道朔兒就要一直藏份嗎？兒臣只是覺得，這對朔兒未免太不公平了。”

看著太子眼里毫不作假的心疼擔憂。若是場合不對，秦宴真想上去給他來兩拳。

就這表，別說璟和帝了，若他不知，都絕對想象不到他暗地里是怎樣一副面孔。

璟和帝被他的神打，轉而把決定權給了封朔，“朔兒，你覺得呢？”

封朔坦然迎上太子的目：“二皇叔對父親的一片兄弟深真是讓人啊！”

太子明明知道他這話是含著諷刺的，可奈何他的語氣太真摯了。他只能下心底所有的霾配合著對方的話接下去。

一瞬間他甚至覺得，比起封黎笙，這個小東西更讓他厭煩。

因為封黎笙不管何時都冷著個臉，和對方站在一起，自然而然顯出他的溫和無害。

而封朔，卻比他更能裝！

小小年紀，就能如此沉得住氣，若放任他長……

封朔朝手指微僵的太子俏皮地眨了眨眼，繼而看像璟和帝，小臉上滿是認真：

“叔祖父為人磊落，我不愿再讓叔祖父為我擔上和子有染的污名，二皇叔說的對，我總不可能藏一輩子。”

璟和帝點頭：“既然你自己決定了，那皇祖父尊重你的意思。”

……

等出宮的路上，秦宴皺眉道：“你明知道太子不懷好意，為什麼還要答應？”

封朔膝上放著一本厚厚的史書，聞言平靜的抬起頭道：

“總要有這一天的不是嗎？我總不可能永遠躲在你們所有人的羽翼之下。”

秦宴嘆息一聲：“作為你的臨時先生，有時我希你和你父親一樣才學出眾，謀略過人。有時候又覺得把所有希在你一個孩子上，對你其實并不公平。”

封朔淡淡笑了笑：“舅舅不必多想，我覺得好的，我并不排斥這些。”他已注定不可能像尋常孩子一樣賴在父母懷里撒。

“姨母這會應該已經在往秦地的路上了吧！”

“嗯，昨日你舅母剛收到王妃的來信，說讓幫忙找一個懂蠱的大夫過去。”

……

翌日，朝會上，在議完呈上來的大事小后。璟和帝當著滿殿文武大臣的面宣布了封朔的份。

這消息仿若沸水滾過油鍋，一石激起千層浪，

先太子已故去近七年，過了起初的一兩年，人們已漸漸接并習慣那個驚才絕艷的年慢慢為傳說，只偶爾提起時慨幾句惠及必殤，天妒英才。

然而現在卻告訴他們，那個已活在人們記憶里的年，其實還留有后嗣！

他們不由紛紛看向站在璟和帝側的小小年。封朔褪去了喬裝，洗去了那雙刻意弄得藍眸，此時背脊直，一眼便能看出幾分先太子的影子。

這個消息對于眾人而言驚訝遠大于驚喜，畢竟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太子也是一樣，如今朝堂穩固，他們已經習慣了現下這個太子。

不過還是有許多從前太子的追隨者到高興。

卻也有不宦海沉浮的老臣察覺到平靜的朝堂即將風起云涌。

沒幾日，便私下里有傳言，說璟和帝打算改立封朔為太子。

這消息并不是無地放屎，細想自打封朔被肅王以私生子的份帶回京后，璟和帝便對其格外寵，不僅聘請名師教導，偶爾還帶在邊親自指導功課，原先眾人只當陛下這時屋及烏。

可如今想來，若封朔真的只是肅王的私生子，那在食住行上給到最好便罷了，又不是嫡子，何故這般費心？

且封朔的份既已公布，按理，璟和帝便該給這孩子封王賜府，可禮部卻一點靜都沒有。

一切種種都在說明，璟和帝對這孩子極看重。

七年時間，太子不聲間，幾乎將朝中員收攏了個遍。

且因著璟和帝只有太子這麼一個皇子，避免了爭儲帶來的黨爭，朝堂算得上安寧，太子各方面也都不錯，一些臣子不愿打破如今的平靜。

總之，如果讓他們在太子和封朔之間做個選擇，幾乎多半人都會選太子。

不過對于天家皇權刻在骨子里的敬畏，即使心里再多想法，大多數人也只會選擇服從圣命。

如此又過了幾日，一些心思活泛的員已尋思著如何討好封朔時，又一則傳言卻讓朝堂徹底炸了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