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馬進了城門，封黎笙道：“府里今晚怕是不安生，你跟我一起進宮吧！”

沈明打了個哈欠：“行，早完事早回去睡覺！”

……

提起封黎笙，太子沉默下來，環視這大氣莊嚴的勤政殿，久違的到一悲哀。

他苦心多年的籌謀，死了那麼多人，付出了無數心，到頭來卻只是一場笑話！一場當權者清理朝堂的契機。

他干脆拖過椅子坐下來，像是在等待最后的宣判，盯著璟和帝，語氣不無嘲諷：

“有時候我覺得父皇您活得真的累，您心里眼里只有江山社稷，都說帝王無，這句話用在您上正合適，只要是關乎朝廷大夏安危，不管是妻子，兒，或者是最值得您信任的封黎笙，您都可以輕易舍棄利用，

就像這次，您明知道西南這場戰事有問題，卻還是讓封黎笙去了，比起收復南緬，封黎笙的死活又算得了什麼？還有這一次……”

他看了一眼面蒼白的皇后，頓了下，還是道：“你明知道母后會傷心，可為了戲演的真，您什麼也沒告訴，眼睜睜的看遇到危險。”

璟和帝很坦然的承認：“是啊！那又如何？朕是什麼樣的人，皇后不清楚，還要你特意在這強調？”

他雖笑著，眼神卻極冷。

太子還待要說什麼？驀然被一道冷冽的聲音打斷：“我們封家的事，還不到一個外人來評說。”

話音落下，殿門打開，封黎笙帶著人走了進來。眾人俯行禮。

璟和帝趕忙將人扶起來，重重拍了下封黎笙的肩膀：“回來便好，這一趟辛苦了！”

封黎笙聲音平穩：“于國，這是職責所在，于家，祁佑無故死，我這個做叔叔的總得幫他討回公道。”

說完兩人相視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太子盯著兩人，似乎要把這些年來積在心里的憤恨都宣泄出來：

“封黎笙，比起兄長，我更嫉妒你。”

明明兩人小時候差不多的境，客觀來說封黎笙比他慘多了，有那樣的世，又被先帝厭惡，被人打欺負，可他卻依舊保持本，沒有被長環境影響變的偏執極端，而是迎難而上跳出桎梏。

兩相一對比，愈發顯出他的失敗無能。

封黎笙只轉頭淡淡掃了他一眼，懶得廢話，直接沖后招手，秦先生等人被了上來，又從馮五手中接過厚厚一沓紙張，而后鄭重遞給封黎笙，

“這是臣弟耗時近八個月，從蘇淮貪污案到荊州太子利用裕王私彩銀礦養私兵，至秦地太子利用份結黨營私，擾場秩序……等罪名的一些證據。”

見璟和帝接過紙張隨意翻了翻，他頓了下，道：“至于剩下的證據，皇兄應該早就拿到手了吧！”

璟和帝抬頭訕訕一笑：“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

說罷他拍了下手，喊了聲“三十八”，

沈明就看見，一個材…呃…纖細的男人悄然出現。男人沖封黎笙恭敬見禮，行的居然是武將禮。

璟和帝介紹道：“他的份比較特殊，不過據說在江湖上的明還想，什麼水無痕！”

沈明愣了愣，哦，就是在襄城遇到的那個雜耍賣藝的小孩，據說會很厲害的骨功，輕功比封黎笙還要厲害些。

也是在咸郡守府和閑云寨提前拿到證據逃跑的那個黑人，當時還猜了很久對方的份，總覺得哪個都說不通，原來他竟是陛下的人！

那他和冥應該都屬于皇室藏在民間的軍隊，

想明白這些，非但沒有被欺騙的惱不快，反倒對大夏皇室肅然起敬。有種背靠強國的安心之。

封黎笙似也并不意外，兩人都是聰明人，又都彼此了解，即便從沒挑明過，卻配合的十分默契。

“剩下的就是高昌王后青瑤放出去的那些細作，因為牽涉的人太多，暫還沒有徹底肅清。”

“這些事給下頭的人去辦，好了，不早了，你……”

皇后突然打斷璟和帝的話，眼睛盯著封黎笙后某個方向，著聲問：“小十六你剛進來時說的那話是什麼意思？”

封黎笙略微一想，隨即疑看向璟和帝，似乎在說，皇嫂還不知道太子的世？

璟和帝苦笑著搖頭，冥還沒來得及向他匯報徐春生的事。因此他雖早就知道太子的世，卻以為當初被調包的那孩子早就沒了。

對于一個母親來說，這實在太殘酷，所以他猶豫許久決定不告訴皇后真相。

當下璟和帝順著皇后的目看去，下一瞬，他的呼吸不由一滯。

站在隊伍中間的徐春生上前，恭敬行了個儒禮。皇后抖著子向前一步，著聲問：“你是……佑兒！不……不對……”

璟和帝盯著封黎笙，氣息有些不穩：“這是當初被調換的那個孩子？”

“是。”

見皇后還不知，封黎笙三言兩語解釋了遇到徐春生的經過，

璟和帝看著與長子面容相似的青年，覺得上蒼對他不薄，雖然他不信什麼神佛，有時候也會想是不是他前半生造的殺孽太多，才會導致他兩個兒子都出事！

沈明上前扶住得知真相差點暈倒的皇后，過了許久，幾人才緩過緒。

不過雖然已基本確定徐春生的份，為保險起見，還是要再做個親檢驗。

正好有紅蓮教的教主在，巫太醫的毒一半傳承于。

分別取了三位當事人的，便悄然離開了。

這期間，太子一直沉默著沒說話。

璟和帝冷冷看著他：“你在故意拖延時間？”

太子往椅背上隨意一靠，隨口笑道：“是啊！來之前我在肅王府埋了新研制的火藥，幾夕之間，便能讓王府灰飛煙滅。畢竟黃泉路上，總得有人給我做個伴？”

他看了一眼被皇后拉住雙手的徐春生，憾的嘆了口氣：“本來若封朔死了，父皇你就只能從宗室里過繼，如今親兒子找回來了，倒是有現的繼承人了！只是這位公子在山野中長大，才能怕是差了些，可惜小皇叔你有異國統，要不然憑你的才華謀略……”

直到這會子，他還在挑撥離間。

但凡徐春生是個氣量狹窄的，怕是真會被這話影響到，從而對封黎笙心生隔閡。

然而此時誰也沒有心在意這些，沈明最先忍不住，焦急的瞪著他：“火藥被埋在哪？”

既而催促封黎笙：“快派人回王府……”

“來不及了，按照約定時間，還有半刻鐘，引線就會點燃，從這里出發騎快馬最快也要半個時辰……哈哈……兄長和嫂子在地下也孤單，一家人嘛總得團聚！”

“你……”

璟和帝也焦急的皺起眉，即刻派暗衛過去，他本以為憑肅王府那些人的手，封朔是最安全的。卻沒料到太子還來了這麼一手。

然而封黎笙看了一眼外面天，卻異常的淡定。

“若放的是火藥，那沒什麼事！”見所有人疑看他。

他指了指外面，隨口解釋：“我進來之前看了一眼天，雖偶有繁星，西北方向風略大，云層淺翻，大雁低飛……據（天文星宿錄）第五章第三段……”接著說了一通專業語。最后總結：“半刻鐘前后有雨。”

話音落下的同時，殿外傳來雨打屋檐的噼啪聲。

眾人：“……”

封黎笙說完，淡淡掃了眼臉僵的太子，語氣平靜的陳述事實：

“有條件的況下，人還是要多讀點書，多積累點知識，在絕對的實力面前。再多的謀詭計都沒用。”

這話傷害不大，侮辱卻極強，太子被氣的生生吐出了一口。

沈明：“……”若不是清楚封黎笙的秉，絕對會以為他這是故意嘲諷！

想不到家殿下還有毒舌潛質！

……

肅王府兩里開外，隨著遠打殺聲漸漸停歇，一行人手忙腳之下，好不容易調好了程。

蘇傾拿著火折子剛待點燃引線，線頭已經開始冒煙了，在兩眼放的興神之下，鋪天蓋地的瓢潑大雨陡然而至。

被淋落湯的同時。手中引線也再沒燃起來。

愣愣的站了會兒，由于時下條件有限，所需燃料本無法做到徹底防水。

看著自己費盡心做出來的東西就這麼被一場雨毀了，蘇傾的心態徹底崩了，

湯沱大雨里，子抱著腦袋發泄似的痛苦尖，像一朵在大雨里被極盡摧殘的弱小白花。

此此景，若是放在某些心話本里，絕對是主出場標配，一群男主男配爭相上場。

然而現實的場景往往是，雨水沖刷之下，畫著濃妝的一張臉慘不忍睹，子被泥水濺，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

最終璟和帝擬旨，太子封祁煜以宮謀反殘害手足等多條罪名，條條都罄竹難書，最后以刑罰中最重的凌遲之刑，三日后執行。

璟和帝并沒有公開太子的世，這會牽扯到國舅府。且太子和衛澈長得太像了。即使他們知道，卻擋不住世人猜疑。

至于徐春生，倒也好辦。

當初皇后懷的本就是雙胎，對外就說另一個孩子沒死，被別有用心的人給抱走丟棄，又被好心人所救。

反正憑著徐春生那張臉，也沒人會懷疑什麼。

……

雖然封黎笙說沒事，沈明還是不放心，頂著大雨坐著轎子急匆匆回了肅王府，直至看到封朔完好無損的站在那，才徹底放下心來。

一別四五個月，期間與王府眾人別后敘話自是不提。

沈明一回到和封黎笙的院子，只覺哪哪都親切。邊走邊吩咐秋讓廚房有什麼吃的趕送點過來，不挑食。

兩丫鬟看著自家王妃大口夾著膩的紅燒，心疼的都快哭了。

王妃從前在飲食上何等講究？幾乎從不吃的人，如今這樣，難以想象王妃在外經歷了什麼？

沈明：“行了，別瞎腦補，你家王妃我像是能委屈自己的人嗎？”

主要是回京的這一路比較趕，幾乎全都吃的干糧脯，半個月下來，覺自己挑食的病都好了。

然而也說了只是覺而已。

吃完飯舒服的泡了個澡后，躺在床上一覺睡到了日上三竿。

回到悉的家，不用再日日提心吊膽的奔波，繃的那弦松開，沈明又開始放飛自我了。

一整天能躺著絕不坐著，把在外這幾個月想吃的各食都嘗了個遍。

下午時，花公公抱了一大摞賬本過來，笑瞇瞇地道：“王妃，這是您不在的這幾個月府府外所有商鋪莊子等的帳本。老奴已經幫著理好了，您有空仔細看看。”

沈明慵懶地斜躺在人榻上，手邊擺著各瓜果點心，邊上放著最新出的話本，此此景，只想做一條混吃等死的咸魚。

又躺了一天，了似乎圓了一圈的肚子，一番自我反省，覺得不能再這麼墮落下去了。

拉開柜挑了挑，隨意拿了一套胭脂襦，做到梳妝鏡前給自己畫了個淡妝，打算出門去看看崔靈靈。

從前日出宮回王府到現在，就一直沒見封黎笙的人影，想來也是，太子宮，事鬧得這麼大，朝堂肯定是要來場大換，再加之此前那些雜七雜八的事，封黎笙要忙的事絕對不。

想到自己這兩日的墮落。沈明稍稍有那麼點兒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