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孤棠見這樣，只得認真重復了遍：“從面相上來看，王妃您應該已有孕月余！”

沈明還沒反應過來，倒是一旁的崔靈靈驚喜的眨了下眼，抬手就去搭沈明的脈搏。

“呀！你真懷孕了，從脈相上看有一個多月了，這下好了，等你們的孩子出生了，和我家還能玩到一塊？”

沈明還有些沒回過神來，下意識了下肚子，“可我怎麼什麼覺都沒有啊！”

一般懷孕初期不都吐的特別厲害嗎？沒記錯的話，前天剛回到王府還吃了一大碗紅燒，而且他這一路都在騎馬急行，居然也一點事都沒有！難道孕期口味比較特殊？

崔靈靈笑道：“這說不準的，每個人懷孕時的反應都不一樣，也有可能你還沒到時候……”興致給科普了一大堆孕期知識。

過了良久，沈明才消化了他真的懷孕這一事時，

算算時間，應該是在青云縣那一次懷上的。而封黎笙上的避子蠱還是去年去邊關之前種上的，已經過去半年有余了，可能是失效了吧！

海棠也替自家姑娘高興：“姑娘要不要把這好消息告訴給殿下？”

魯國公夫人忙拍了下手：“對，趕的，讓人去給肅王說一聲，說起來，殿下比我家阿宴還大幾歲呢？得了這消息準高興！”

沈明想了想：“哪用這麼著急，等回去后我親自跟他說。”

封黎笙這兩天肯定特別忙，那些事又不可能丟開，還是別讓他分心了。

反正懷都懷了，又不會跑。

……

因為突然得知懷孕，自然沒心思再去逛什麼街，吃過飯后沒多久便告辭了。崔靈靈不放心，堅持要派幾個教高手暗中護送。

被笑著拒絕了，魯國公府離肅王府又不遠。

馬車走了一段，遠遠聽到一陣喧嘩，還伴隨著人痛苦的哭嚎。沈明好奇的掀開車簾看了看，這一片都是高門宅邸，一般都比較講究面，有什麼事也是關起門來解決，極會鬧到大門口給人看笑話。

海棠長了脖子瞅了瞅：“好像是盧大將軍府！”

沈明知道盧大將軍父子幾個好像被人下了毒，難道是沒救過來？

待馬車離的近了，聽到一聲老婦的哭嚎：“…我這輩子到底造了什麼孽啊！生了你這麼個兒，你這是要我老婆子白發人送黑發人，這是要剜為娘的心啊……”

沈明蹙了下眉，這是盧靜姝出事了！當下便讓人過去打聽一下出了什麼事。

等回到王府，剛換好常服，打聽消息的人也回來了。

“王妃，盧大小姐服藥自殺了！”

沈明驚的猛一下站了起來：“怎麼回事，好好的怎麼會自殺？”

后海棠張的盯著自家姑娘的肚子：“姑娘你小心點！”

等聽完事來龍去脈，主仆兩面面相覷，一時無言。

揮手讓稟報的人下去，海棠忍不住問：“盧姑娘看著厲害的啊！怎麼就……”

沈明也沒想到會這樣，原本以為憑前世所聽說的盧靜姝的子，在親眼見到太子和蘇傾不清不楚后，肯定再不屑搭理太子。

沒曾想之后還是和太子攪和在了一起，而太子利用之手把有毒的鹵菜親手送去給了盧大將軍父子。

得知真相的盧靜姝何等痛苦絕可想而知。好在發現的及時，人救回來了，萬幸盧大將軍父子的毒也被聶孤棠解了。

不過這怕會為盧靜姝一輩子的心結。

好歹也算認識一場，沈明本打算等胎坐穩了就去看看對方，結果剛睡了個午覺，門房來稟報說盧夫人求見。

沈明雖覺意外，卻還是讓把人請到花廳。

等看到人，沈明不嚇了一跳。

上一次見盧大夫人，還是在皇后的生辰宴上。

老太太雖已年過五旬，神頭卻極好，頭發烏黑聲音洪亮。

然而僅僅不到半年時間，面前的人像是平白老了二十歲，頭發幾乎全白了，直的背也佝僂下來。

看見沈明過來，由丫鬟扶著就要行大禮。

沈明趕忙將人扶住：“哎呀夫人你這是干什麼，有話咱們好好說……”

盧夫人卻堅持給他行完了大禮，著聲道：“老婆子厚過來請求王菲幫忙，勸勸我那不爭氣的兒！”

沈明讓人給盧夫人倒了杯茶，蹙眉道：“不瞞夫人，盧姑娘的事本妃也聽說了，本妃一個外人，怕是……”

盧夫人搖了搖頭，猶豫著道：“臣婦聽人說王妃有些本事，所以……”

沈明總算聽明白了，“是溫大夫讓你來找我的？”

“是。溫神醫說靜姝已存了死志，找王妃您或可一試。”

憑溫衡的本事，盧靜姝的況雖嚴重，應該難不倒他。他這是想給自己一些歷練。

“行，等我換件服。”

海棠見姑娘又要出門，苦惱的皺了皺小臉，猶豫半晌還是去找了石九。

于是不到半盞茶，沈明有孕的消息就在肅王府傳遍了，府中樹梢，屋檐上，時不時可見飛來飛去的影。

花公公高興的在府里庫房轉悠了好幾圈，讓人把小孩子能用到的東西全都翻找出來，甚至已經想到了小主子以后說親時要擺多桌席面……

以至于沈明出門，除了明面上的那些人，肅王府幾乎全員出，勢必保證即使敵國來犯也要護王妃母子周全。

盧夫人出武將世家，早年也跟隨夫君上過戰場，敏銳的覺到了什麼？卻識趣的沒多問。

到了盧府，盧夫人領著沈明去了盧靜姝的院子，看到了躺在床上面如金紙的，

聽到這麼多人進來，盧靜姝一不，只是呆呆盯著帳頂，仿佛已失了魂。

盧夫人險些沒忍住眼淚：“靜姝，你看誰來了？肅王妃來看你了！”

盧靜姝依舊沒有任何反應，沈明能看出已存了死志，不管是誰來都激不起心中任何漣漪。

“夫人若放心的話，不如讓我和盧姑娘待一會吧！”

盧夫人忙不迭點頭，說了句“勞煩王妃”，便帶著人離開了。

沈明掃了眼屋中擺設，為防止盧靜姝再次鬧自殺，屋里尖銳的東西全都被收走了，就連床的四角都包上了布。

沈明的目停留在床頭放著的一只豆粒大小的金耳環上。走過去似隨意般的拿起。

呆呆躺在床上的盧靜姝眼眸了。

沈明只當沒看見，自顧自說道：“這只耳環不錯，小巧致，最適合……

吞進肚子里。”

后的海棠驚訝的瞪圓了眼。

沈明把玩著手中金耳墜，笑盈盈地道：“不過在這之前，我得給你科普下，據一位醫不錯的老太醫說，吞金自殺并不一定會死，有一半可能會為活死人，就是只剩一口氣躺在床上要人伺候一輩子。”

“不信啊！不信你可以試試，反正幾率一半一半。”邊說邊把那只金耳墜遞到面前，悠悠地道：

“如果你就此死了還好，若是你沒死了個活死人，那你爹娘不可能不管你，他們年紀大了，說句冒昧的話，也活不了太久，有你這麼個活死人在，他們死了都閉不上眼！

不過沒事，你還有六個哥哥，雖然你這次差點害的他們沒了命，可你是他們的親妹妹，他們也不會不管你。

雖然嫂子們可能會心中不滿，還會為此和你哥哥們吵架，鬧的家中不和，這些也都沒關系，反正你都看不到了！”

又把那只金耳墜往盧靜姝手邊遞了遞，淡淡看著：“可想好了？”

海棠心驚膽戰盯著盧靜姝的手，生怕下一刻就起把金耳環給一口吞下去。

然而卻見躺在床上的盧靜姝怔了半晌，隨即哇的一聲哭了起來，仿佛有流不完的眼淚，像是要把心里積的絕全都哭出來。

沈明稍松了口氣，拖過一旁椅子坐下，心平氣和的看著哭。

盧靜姝說白了就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被家人保護的太好。這種小姑娘有心人那真是一騙一個準。

就像時下許多富家小姐嫁給窮秀才的話本，雖然劇有時候特別扯，可類似的事現實中并不是沒有，而方大多是家中人口簡單沒有什麼齷齪。

為什麼？因為這些小姑娘好騙啊！

只要你隨便說幾句甜言語哄哄，再給畫一張大餅，就覺得自己遇到了真命天子，甚至不需要你做什麼，就能自行腦補。

盧靜姝哭累了，沉默了半晌，啞聲問：“…爹和哥哥他們怎麼樣了？”

沈明實話實說：“聽說那毒比較霸道，雖不是立時斃命的那種，卻也即傷，好在你爹和你哥哥們底子好，又被救的及時，但也要養上好一陣子，且不能刺激。”

盧靜姝低低道：“是我害了他們……”

沈明很認同的點頭：“是，若不是你太蠢，他們哪用得著這份罪！”

海棠：“……”姑娘，您這到底是來勸人還是來捅刀子的！

盧靜姝絕的神一頓，呆呆的說了句：“王妃您怎麼沒像母親他們一樣安我。”

沈明：“因為他們是你的家人，說話會有所顧忌，可我不是。”

盧靜姝眼淚掉得更兇了。

沈明拍了拍手站起：“行了，若不是你母親跪下來求我，看一把年紀怪可憐的，我也不會來這一趟。

該說的我已經說了，如果你真死了，你爹傷心之下可能會撐不過去。你也不小了，孰是孰非應該明白。”

溫衡讓過來估計是想要鍛煉的親和力，可惜天生學不來知心姐姐那一套，倒是蠻喜歡給人扎刀子的！

盧靜姝一怔，喃喃自語：“母親……跪下來求你！”

想想那樣的畫面，的心就疼的不過氣來。

沈明嘆了口氣，要說盧靜姝對太子頂多也只是喜歡，完全沒到深的地步，更比不過從小把養大的家人。

所以盧靜姝的心結在于不知要如何面對家人，所以才想要以自殺的形式逃避現實。

沈明拍了下的肩膀，放緩了聲音道：“要是實在不知道怎麼面對，就暫時離開京城出去到走走看看，反正你連死都不怕，還怕去外面！”

等見識的廣了，接的人多了，應該也能看開些。

盧靜姝此時腦子還是木的，不過好歹知道不能再尋死了。

最后沈明離開時，盧靜姝想到什麼，抿著道：“我這兩天在腦子里一遍遍回想和他在一起的畫面……”

這個“他”自然指的是太子。

對上沈明意味深長的目，忙急聲解釋道：

“不是你想的那樣，就是…有一次我心來去找他，偶然聽他和下屬提起什麼“城郊小李莊”，當時兩人看到我出現，那屬下明顯慌了一下，我當時也沒多想……總之，希能幫到你們吧！”

沈明說了句謝謝，打算回去和封黎笙提一下。

……

等出了盧靜姝的院子，勸走了對千恩萬謝的盧夫人。憋了一路的海棠沒忍住小聲問：“吞金自殺真的會死？”

沈明：“這不一定，得是未經提煉過的生金才行，且起碼不能低于十兩，吃了就直接死了，不存在什麼活死人！”

海棠：“所以那金耳墜吃了也不會死人！”慨了句：“十兩黃金也就是一百兩銀子，都夠在小城市買個院子的了，這死法真貴！”

有一百兩干什麼不行？非要吃進肚子里！

兩人出了盧府，遠遠便瞧見站在馬車旁的頎長影。

沈明有些意外，按理說封黎笙這時候應該很忙才對。思緒間已快步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