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殿下不打算把周姑娘送回去？”

翌日早晨，卓前來見夏侯洙，本想將周嫣送回晉王府，但夏侯洙卻完全沒有這個意思。

“那就是個火坑，本皇子如何能讓嫣兒回去？”

“可是晉王殿下那邊發現了怎麼辦？”易容，也就能撐一段時間，很快就會暴出問題來的。

“那個小丫頭不是甘愿為嫣兒犧牲麼，就由代替嫣兒留在那里。真要是瞞不住了，那夏侯昶也沒有證據能證明是我做的。大可以說是那小丫頭貪慕虛榮、自作主張，害了嫣兒，本皇子還要找要嫣兒的下落呢！”

卓明白夏侯洙的打算了。

他會將周嫣給藏起來，不管什麼份都好，他要將人留在自己邊。

至于青桃，已經為棄子了。

不，連棋子都算不上，那個小丫頭從一開始就是被犧牲的。

的生死沒有任何人在意，也不會有人放在心上。

“殿下，這樣做是不是不太妥當？”卓還是認為這個計劃太糙了。

本就騙不了晉王。

何況，卓看了一眼溫順地窩在夏侯洙懷里的周嫣。

在說話的過程中，周嫣都貪著夏侯洙懷中的溫度，舍不得離開。

在晉王府呆了那麼久，這個人還能信任嗎？

殿下真就讓這樣回到自己的邊？

夏侯洙也有些不耐煩了，剛和周嫣重聚，此可除了誰都不想見，只想快點打發卓走。

“不妥當，那又怎麼樣？就算那夏侯昶找上門來，我也不會將嫣兒再到手上。”

這些話，夏侯洙也是故意說給周嫣聽的。

“先前我就是太顧慮大局了，讓嫣兒遭了那麼多的罪，甚至差點失去了。但以后不會了，無論發生任何事，我都不會再放開嫣兒的手。”

卓低著頭，知道此刻再說什麼都無用。

“退下吧！”

“屬下告退。”

卓蹙著眉下去了。

他有些后悔，自己之前還是優寡斷了。

如果直接要了周嫣的命，那就沒有這些事了。

可他心底到底是顧慮著五皇子，也想要搞清楚周嫣到底有沒有對晉王些什麼，這才把帶回來。

哪里知道，人請回來了，就送不走了。

那麼現在，周嫣還要殺嗎？

無法做出決定的卓，只能再一次去請示承平帝。

“偌大一個晉王府，層層守衛，居然這麼輕易的就讓你將人帶了出來？”

“陛下的意思是？”

“咱們得早做準備了。”

承平帝背對著卓，面容在暗，看不出他的神。

而這一句話，也聽不出話里的緒。

直到出了宮，卓才一點點琢磨過來承平帝的意思。

如果一開始他們還不確定，那現在幾乎可以下結論了。

周嫣已經投靠了晉王，重新回到五皇子邊，那一定是別有目的的。

他們的對手遠比想象的要難對付，不能再慢悠悠下去了，要積極行起來。

只是五皇子，會相信這些嗎？

而對于周嫣的態度，陛下還是沒有做任何的指示。

但這次沒做指示，跟上次又有些不一樣。

上一次是不想自己出手，影響他和五皇子之間的父子分。

這次覺不同，是留還是殺，對于陛下來說，似乎已經不重要了。

他已經有了答案。

五皇子那邊，周嫣短時間應該不會對殿下不利。的存在，某種程度上也可以麻痹晉王。

“這麼說，陛下是打算向晉王出手了嗎？”

以陛下的格，是不允許不聽話的棋子存在的。

晉王不樂意，那大可以廢了他，換另一個人來。

卓離開皇宮后，并沒有第一時間回到周府，而是來到了晉王府。

他尋了個空當，鉆了周嫣之前住的院子。

無公子正在繡荷包，卓便從窗戶飛進來了。

“……卓大人？”

“嗯，是我。”

無公子如今是周嫣的模樣。

面容一模一樣，但眼神給人的覺是截然不同的。

周嫣的眼神看似溫順，實則里面是看不到底的暗與。

卓討厭周嫣的那雙眼睛。

而面前這雙眼睛通無瑕，干凈沒有雜質，還著機靈。

連帶著周嫣這張臉都看得順眼很多。

“你在繡荷包？”

“嗯。”無公子點點頭，“這個正好繡完了，想送給卓大人，還卓大人不要嫌棄。”

“送給我？”卓很意外。

為什麼一個小丫頭會送給他荷包呢？

“大人幫了我們小姐，青桃不知道有什麼答謝大人的。索閑來無事，就繡了個荷包。”

無公子出雙手，將荷包遞到了卓面前。

卓凝視著那個荷包許久，卻沒有手去接。

他側過去，“我做什麼事都是我應該做的，也是遵從五皇子的吩咐，不需要你答謝。”

“是。”無公子有些失落地收回手，還低下了頭。

看到他這副模樣，卓繃的面容緩和了一些。

“你的心意我領了，但這荷包就不用了，我不隨便收別人的東西。”

無公子點點頭，沒有再說。

“卓大人這次來，是不是有什麼吩咐？”

“你們小姐不會回來了。”

這些事終歸是要告訴的。

能多拖一時是一時吧。

晚一點敗，也應該能多活幾天。

“這樣啊。”無公子的反應十分平靜。

“你沒有到意外？”

“小姐都被救出去了，殿下應該不會再把送火坑里來了。”

“你既然早就知道了，為什麼還要答應幫忙？”卓有點生氣地問。

“這是我欠小姐的。”

卓很想問，就周嫣那個人，真的值得如此嗎？

要知道，周嫣回到五皇子邊這麼久，可沒有提過一句。

在得知自己不用回去時，可也半點沒有理會的死活。

實在是太傻了！

可卓是最沒資格這樣說的。

他在做的也是同樣的事，何況周嫣還是他親自救出去的。

是他將青桃置于這樣的境地。

“你怪我嗎？”

卓轉過，忍不住問。

他很奇怪，自己為什麼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暗衛所做的許多事，都是遭人痛恨的。

一個小丫頭而已，他又為什麼要到疚？

只是想到昨日還亮晶晶看著他的小丫頭，以后也許再也不會出那樣的笑容了，卓的心里忽然就堵得慌。

“青桃不怪大人，大人自己也要多保重。”

這話說完，無公子已經重新坐了下來，繼續繡起了荷包。

卓離開了。

臨走前，還帶走了無公子放在桌子上的那個荷包。

直到人走了有一會兒，無公子才放下了手中的活計。

作為易容大師，擁有一雙巧手，那自不必說。

不只是易容，繡工也十分不錯。

他知道卓今日會來，也敏銳察覺到了卓對他似乎有了點疚的緒。

所以果斷送給他荷包，將這種緒盡可能放大一點。

無公子是出了名的千面郎君，他不只能夠把握一個人外形特點，也最懂人心。

只是今日卓的反應，的確讓他有些意外。

這位暗衛大統領，是這麼心思細膩的人嗎？

之前怎麼沒有這種覺？

而且他怎麼在卓上到了一種悲傷的彩，好像在送別一個死人。

也對，自己扮周嫣留在晉王府，不被識破，日子不好過。識破了，那就得丟掉小命。

在卓看來，他這個小丫頭接下來的命運是眼可見的凄慘。

但他不是不收荷包嗎？

怎麼后面又拿走了？

晚間，夏侯昶過來，與無公子一塊用膳。

無公子跟他提起這個事，說卓有古怪，也許這個人可以重新評估一番。

“你說你給他繡了個荷包？”晉王的關注點放在了這兒。

“不是特地為他繡的，剛好手邊上有一個，就送給他討好一下咯。”

“你為什麼要討好他？”晉王又問。

“晉王殿下，你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

“本王當然是真不明白！”

“好吧，那我就給你解釋一下。從這幾次卓的態度，我確定他們還不知道我是你的人。那我這顆小棋子，還是有點用的。在這種時候，我當然要和卓搞好關系了，這給自己留一條后路。”

這就是無公子做事的方式。

只要不是那種死敵，完全可以打打牌。

小丫鬟怎麼了？

小丫鬟也惹人憐啊。

也許人家卓看一個小丫鬟這麼忠心耿耿，死了太可惜。下次他們有所行時，提前跟他打個招呼，或者給他一條生路，那不就是賺大發了麼。

“哦，這樣啊。”

晉王微微翹了翹角。

被小丫頭一句“我是你的人”弄得沒脾氣了，雖然對方并沒有意識到這話有什麼特殊的意味。

“是啊，而且晉王殿下，你可別小瞧了你那位父皇。咱們將周嫣送回到夏侯洙邊，夏侯洙不懷疑，你父皇那肯定會疑心的。”

無公子站起，拍了拍晉王的肩膀。

“接下來你得小心了，隨時準備接住你父皇放過來的毒箭。這可不是我在危言聳聽，一個不小心，是真的要掉腦袋的。”

不過這一步總是要邁出去的。

他們就算什麼都不做，承平帝都不會放過他們。

與其不知道對方什麼時候會出招，還不如主著對方手。

這還是百里飛燕那個小丫頭說的。

在他們提到要將周嫣送回去時，百里飛燕就說這樣做會引起承平帝的警惕。

但最后還是支持了這個提議。

不能讓那個老狐貍永遠藏在暗，要將他給揪出來！

周府。

一連兩天，周嫣和夏侯洙兩個人都像是連嬰一般，舍不得分開。

夏侯洙發現周嫣人變得十分不安。

底下人送來的東西不敢吃，誰接近，都會懷疑對方別有目的。

好不容易睡著了，總是會驚醒。

有時候忍不住還會投他懷里大哭起來。

夏侯洙心疼不已。

嫣兒遭了多折磨，才會變這樣啊。

“嫣兒，你別怕，你已經回到我邊了。夏侯昶如此對你，我絕對不會放過他。你的仇，我一定幫你討回來！”

“殿下——”

周嫣哭著抱住夏侯洙。

眼里卻看不到一點弱，有的只是兇狠。

夏侯洙，比起晉王，你才是那個最虧欠我的人！

你真以為你這些鬼話我會信啊？

你每多說一次只會讓我更加厭惡你、痛恨你。

而周嫣這次回來，其中一個大目的，就是挑撥這倆父子的關系的。

知道夏侯洙是個自私自利的人，直接說，那肯定沒用。

夏侯洙反而還會懷疑。

要讓這一刺牢牢嵌這對父子之間。

盯上了卓。

卓也是周嫣的目標之一。

這個家伙，當日在屋外眼睜睜看著折磨，都沒有要出手的意思。

說不定他的心還盼著自己真的死在晉王府，那樣就影響不到夏侯洙了。

“卓，你不是盼著我死麼，那就別怪我從你下手了。”

周嫣一直暗暗觀察著卓。

發現卓只要在府，就一直盯著。

好像是怕會對五皇子不利似的。

這樣便好。

于是周嫣在給夏侯洙煲湯的時候，故意鬼鬼祟祟的送懷里出來一個小藥瓶。

放在了湯里。

而這一切都被卓看在眼里。

他看著周嫣將湯端給了夏侯洙，還親自喂他喝。

嘭！

“殿下，這個湯你不能喝！”

卓闖進來，將那碗湯給摔在了地上。

夏侯洙當即臉就綠了。

“卓，你這是在干什麼？！”

“殿下，這碗湯里有東西。”

“有什麼東西？”

卓看向周嫣，“屬下看到周姑娘將一瓶藥撒了湯，懷疑這湯里有毒。”

周嫣開始哭哭啼啼，“卓大人，我知道你看不上嫣兒，也討厭嫣兒，可你也不能這樣冤枉我啊。”

“嫣兒，你別哭，你哭得我心都碎了。”

“殿下，你還是把嫣兒送回晉王那里去吧，讓嫣兒死在那里算了。反正有人也不希嫣兒活著，之前沒得手，現在居然用這樣卑鄙的方式想要冤死我……嫣兒可以死，但絕不要這樣被人污蔑，尤其還是污蔑嫣兒對殿下的。”

“你在說什麼啊，嫣兒，誰想讓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