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飛燕站在小山坡上，著下方在黑夜中宛如一團團虛影的低矮小房子，角勾起一個詭異的微笑。

這個地方，如果不是他們帶來，恐怕也不會留意到這兒吧。

有時候，越是不可能的地方，往往藏著更多的。

“繼續走啊？”見停下來，鄂旭君出言催促。

“來了。”

百里飛燕跟著上去。

來到了半山坡，才發現這間屋子比想象的還要大一些。

有一個房間還亮著油燈。

雯嵐郡主前去敲門。

前來給他們開門的是一對老夫婦。

羸弱，還不斷咳嗽著。

面對這樣兩個人，大多人都不會覺得他們有什麼危險的。

“老人家，我們三人一路行經此地，天也黑了，能否跟你們借個宿，暫住一晚。這些錢，是答謝你們的。”

通常只要拿出錢來，借宿都能功，這一次也一樣。

老夫婦非常熱，請他們進屋后，得知他們沒有吃晚飯，還給他們每人煮了一碗蔥花面。

吃完飯后，老夫婦將他們帶到了空房間。

百里飛燕和鄂旭君一間，雯嵐郡主一人一間。

“你怎麼還不睡？”

鄂旭君在天井里洗完冷水澡進來，就看見百里飛燕坐在床頭，裳也沒有，不像是要休息的樣子。

“我在等你啊。”

“……”鄂旭君很是無語，冷哼了一聲，“等我做什麼，早點睡。”

鄂旭君取出隨攜帶的火折子，來到房間一角，點燃了用小碟子盛放的熏油。

“這個是什麼？”百里飛燕問他。

“老人家說，山間半夜蚊蟲比較多，有時候還有毒蛇進屋。這是他們山上一種獨特的樹脂，點燃后蛇蟲鼠蟻就不會爬進來了。”

“這樣啊，香味倒是特別的。”百里飛燕看著呲呲燃起來的熏油，跳的火投在了的眸子里，看起來還有幾分妖異。

點完熏油后，鄂旭君抱著被子打了地鋪。

“早點睡吧，明天還得趕路。”

鄂旭君躺下了，背對著百里飛燕，側而臥。

“君兄，這段時間你是不是很煩我？”百里飛燕忽然問道。

沒有再戲謔地稱呼他為小君君或小旭旭，而是老老實實他一聲君兄。

鄂旭君暗暗戒備著，“怎麼突然這麼問？”

“我仔細想了想，這段時間我總是捉弄你，要是我換你，恐怕也容忍不了我了。”

為什麼這麼說？

是發現什麼了嗎？

“我的確不喜歡你的那些行為，但今天很晚了，就別說這個了。”

“不能不說啊。”百里飛燕嘆息。

“？”

“否則待會兒我睡著了，再也醒不過來了，那有些話可就再也沒有說出口的機會了。”

“！”鄂旭君驀地轉過頭，眼神像個釘子一樣注視著床上的人。“醒不過來？怎麼會醒不過來？”

“君兄還要跟我裝糊涂嗎？”

鄂旭君抿了。

“我不懂你的意思。”

“晚上我們吃的那一碗春面，里面多加了一點香料。口很特別，單獨服用對也沒有什麼損害。然而跟這種獨特的樹脂結合，就會致人眩暈。”

鄂旭君整個人都僵住了。

“你都知道？”

那剛才為什麼不阻止他？

“我也是在聞過熏油的味道后，氣息阻，才意識到這里面的問題。”

“我是問你既然都知道我有意要對付你，為什麼還坐在這兒跟我慢悠悠說這些？”

要知道那些熏油，多嗅上一會兒，的況就會越嚴重。

本來還有機會可以殺出去的，不是嗎？

“我又能跑到哪里去呢？如果我沒有猜錯，山上山下都是你的人對嗎？”

“……”

“君兄，死在你手里，我也沒有什麼怨言。像我們這些行走江湖又管閑事的人，原本就不知道哪一天會突然死在某個地方。這個結果，也算是不錯。”

“你就這樣認命了？不再掙扎一下？”這麼輕松就得手，讓鄂旭君可沒有半點滿足。

“沒什麼好掙扎的，敗局已定的況下，越掙扎越心酸，我就只想麻煩君兄一件事。”

“什麼事？”鄂旭君本可以不跟廢話的，但他現在想聽聽這個人還會說出些什麼。

而且他總認為，像白飛雪這樣的人不會輕易就范。

這可是幫助鄂旭翼，毀壞了他多年大計的家伙。

不只是可惡，還十分的狡猾。

如今這副樣子，也不敢說就不是他裝出來的。

鄂旭君起，一點點近著床上的人，戒備而審視。

放在側的手默默握住了袖子里的匕首，隨時準備著兇狠一擊。

百里飛燕坦然然坐在那里，將鄂旭君的每一個作都看在眼里，卻是不為所。

屋角的熏油燃燒越來越烈，香味彌漫著整個屋子。

“欸！”百里飛燕一，靠在床頭，跟一灘爛泥似的，額頭上也沁出了一層細汗。

“藥還真強，這麼一點工夫，我的力都提不起來了。君兄應該事先服用過解藥，這才沒有半點影響吧。”

鄂旭君見百里飛燕這副連強撐都撐不下去的模樣，便知道藥力發作了。

沒有了力，那面前這個人對他們再無威脅。

但鄂旭君是個穩妥的人，越是這個時候，他越是不會大意。

“你還沒有說，要我做什麼？”

“君兄真的愿意聽？”

“哼！我聽不聽是一回事，但做不做又是另一回事。”

“我希君兄能別讓我死得太難看。”

“哦？”

“雖然我的格不是很可，君兄也不太喜歡。但你不得不承認，我這張臉長得還是不錯的，在你面前也一直瀟灑。我希哪怕我死了，君兄偶爾想起我來，都是我好看的樣子。”

鄂旭君皺皺眉。

這個人是瘋了還是有病？

都這個時候了，腦子里竟然想的還是這些東西？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不怕死，卻不喜歡死的樣子很丑。尤其還是在喜歡的人面前，我也不想以后他回想起我來，連飯都吃不下去。”

鄂旭君掂量著。

他站在床前，注視著百里飛燕，忽而譏誚地勾起。

“你這是在向我求饒嗎？”

“不是求饒，只是一個小小的請求。”

“你覺得我會答應你？”

噗！

鄂旭君手中的匕首忽然狠狠地扎到了百里飛燕的肩膀，有些癲狂地表示：“薛飛白，你到現在都沒有意識到，我有多麼希你死啊！”

百里飛燕一個吃痛，蹙起了眉頭，嚨里也悶哼了一聲，到底是沒有喊出來。

“我說君兄，我不過就是占了你幾句口頭上的便宜，你需要對我這麼狠？”

“還裝糊涂呢，你早就知道我是誰不是嗎？”

百里飛燕在微笑。

“是啊，我是知道。”

“你到底是誰！”鄂旭君這一刀又捅深了些。

百里飛燕嘶一聲，“七皇子，久違了。當你在詢問我份的時候，你能否稍微溫一點。你就不怕我什麼都沒有說，便失過多死了？”

“你沒有那麼容易死。”

鄂旭君右手拿匕首刺百里飛燕還不夠，左手還掐住了的脖子。

如今百里飛燕這條小命，徹底攥在他手里，他不用擔心會跟他再耍什麼花招。

“欸！我們七皇子還真是絕的，對一個這麼喜歡你的人，都下得了毒手。”

毒手兩個字剛落，鄂旭君手中的小匕首一轉，在上又扎了一刀。

這樣不僅可以給懲罰，還斷絕了逃跑的可能。

“油舌對你沒有任何好，我勸你馬上回答我的問題。”

“我白飛雪，這個我想你們應該知道了。”百里飛燕微笑著回答。

疼得滿頭大汗，力沒法用，上還挨了幾刀，小命都在別人手上。即便如此，還是能笑得出來。

“不錯，我們知道你是白飛雪。但你為何要手寧國之事，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你？”

“七皇子認為像我這種人，有誰能指使得了我？”

“那可不好說，你目的如此明確，為的就是讓寧國朝中。如今你如愿了，難道你就不想跟我炫耀一下你這一得意之作？”

無論誰做了這麼了不起的事，總是希能有人分一下勝利的喜悅的。

“得意之作？不見得吧。”百里飛燕苦笑。

“什麼意思？”

“七皇子當真以為我做這些，只是想看到寧國？”

“不然呢？”

“白某從決定行走江湖的那一日起，就立志要鋤強扶弱、行俠仗義。后來我意識到，救一個人兩個人本改變不了什麼。”

百里飛燕抬起頭，凝視著屋角那一團火。

“天下將，風云又起。寧國和堯國作頻頻，百姓們又將被迫卷戰火之中。俠之大者，為國為民。我白飛雪既然立志要做一個大俠，那就要做真正對百姓有利的事。”

“我看出來了，寧國皇帝鄂爾隆，也就是你的父皇，如今已經沒有了當初的野心。寧國最好戰的便是妲列家族，還有他們心扶植的七皇子，也就是你。”

“所以，你一開始就是沖著我來的？”

“不只是沖著你，也是沖著妲列家族。無論誰想進犯我大晟國，欺辱我大晟的同胞，那都是我的敵人！”百里飛燕轉過頭，凝視著鄂旭君。再沒有了先前的嬉皮笑臉，只剩下了凜凜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