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記得這個?還是云將軍就只與你說了這個?”顧子璇扶額,“姐妹,字頭上一把刀啊。”
沈競維,現年二十有四,承嘉八年京中考的文榜探花。
才學過人,但因出寒門,當年考中后只得了“丞相法曹”這七等小京的位置,主郵驛科程事。
可短短一年多之后,他便躍升兩等,了丞相奏事;再一年后,更了丞相史;又過一年,更了僅在丞相之下的丞相司直。
當下京中場是宗親貴胄、世家豪門的天下,寒門子弟再是出,若無人著力扶持、拔擢,升遷上就只能熬資歷、等機會,通常三五年都未必能升一等。
沈競維只花了不到四年,便從七等小了三等大員,這躍升的軌跡之順遂之飛速,尋常世家子都未必有此好運。
從承嘉八年到如今,六年間,沈競維所表現出的能力已無可置喙,誰都承認他的本事確實配得上如今地位。
但饒是如此,他這人在京中風評一直都是很微妙的。
“……至于如何微妙,我二姑姑的信中就從未細講了。”云知意執盞淺啜。
顧子璇著手,嘿嘿笑道:“我聽我爹說,他行事風格正邪莫辨,有時還顯得不擇手段。再者,京中坊間素有傳聞,沈競維于公有才,為人卻好,且擅勾魂!”
“哦?這我二姑姑倒是沒提過。”這個云知意確實不知。
自七歲離京來了鄴城后,家中長輩雖時常在家書中為講述京中掌故、逸聞,但沒有誰家長輩會無端端對小孩兒講別人的“緋故事”。
云知意想了想,不以為意地笑道:“你倒不必替我擔這份心。我跟隨他聽差跑,是為了多歷練多見識。至于他私德如何,這與我不相干的。想來他不至于對我下手,我也不是那麼輕易就能被勾了魂的。”
男子嘛,欣賞欣賞就夠了。
“我聽到我爹與我二哥提了一,據說,前幾年沈競維兩次升,事先都有人看到佑安公主出他的住。之后就兩人就全無集了。這里頭的緋貓膩,你能想明白吧?”顧子璇神一挑眉。
佑安公主李漱鳴是承嘉帝膝下的七公主,雖不領職,但向來深得帝后寵,若要在前幫誰謀個職,說話還是很有用的。
見云知意驚愕呆住,顧子璇滿肚子壞水全浮到促狹笑容里了:“所以姐妹,你可別高估了自己的定力,也別低估了這位沈大人的膽氣。”
“我倒沒想這麼多。”
云知意扭頭笑看漫天紛揚的桃花,心中道——
可惜霍奉卿去了槐陵。否則,此時只怕親他一下,就能品到上佳的陳醋風味。
可真是個沒安好心的渣姑娘,居然很憾看不到他酸唧唧討哄的樣子。
第四十三章
四月廿九當夜,邱祈禎將那五十一個孩子安全送到南河渡時,曾讓鄭彤、柯境夫婦向云知意轉達了營救孩子時的許多疑點與細節。
因為云知意早就答應過霍奉卿,這次對槐陵的事只救人,不手攪局,所以沒有妄,只將這些疑點和細節整理好,飛鴿傳書將給還在槐陵的宿子約,再由宿子約暗中轉達給霍奉卿。
槐陵的事似乎查辦得并不順利,盛敬侑帶著霍奉卿等人趕過去后,鄴城這頭就沒再聽到什麼進展風聲,街頭巷尾自又是各種揣測甚囂塵上。
但隨著新們陸續就任,簪花宴在即,顧子璇一時也不出空再來找云知意閑談了。
到了五月初六,云知意總算得到準信,確定已被欽使沈競維選做跟隨聽差。
有了準信,便也不再無謂多想槐陵的事,急匆匆打點行裝,準備隨時跟著沈競維出城。
此次前來原州巡察的欽使共正副三位,正使是丞相司直沈競維,左副使是吏部從事樂昌、右副使是工部從事王紹。
三人之間各有分工,在原州巡察的路線與側重目標并不重疊,選用隨行人員時考量的長才自也不同。
兩位副使從乙等榜上各點了四位待用學士,薛如懷就在工部從事王紹點用的四人之中。
而那沈競維,竟出人意料地只點用了云知意一個。
沈競維行事非常奇怪,確定人選后卻遲遲沒有下一步作,只讓人傳話讓等著。
這一等,就等到了五月十四的簪花宴。
——
“簪花宴”是原州府專門為當年通過考、即將走馬上任的年輕新們設的慶賀宴。
云知意雖是今年考的榜首之一,但領了“待用學士牌”,并未得正式職,按理說今年的簪花宴與無關。
可萬萬沒想到,沈競維帶辦的第一件“差事”,就是去簪花宴上面。
面前白勝雪的沈競維是個毫無爭議的男子,站在人群里就如珠玉跌落瓦礫那種。
量拔,斯文雅致卻不顯羸弱;如瓷,似緋櫻,晶亮眸子仿佛浸在山泉中,笑似勾魂月牙,肅如寒天星子。
這頂尖的外貌確實讓云知意覺得賞心悅目,但也僅止于賞心悅目了。
“沈大人,您此行職責既是代天子微服巡察原州,如此張揚地出現在簪花宴,合適嗎?”云知意實在很好奇這人對“微服”二字的理解。
沈競維揮袖輕撣上白,慵懶睨:“你瞧著這是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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