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者將云知意與田岳引領到一張茶幾。
云知意落座后,揚聲笑答:“老夫人好眼力,正是姬名揚先生的《遂錦四時圖》。據說,先生花了一年時間,繪下了當時的王都遂錦四季景象。”
今日能藺老爺子座上客的人都不簡單,大多是原州幾家豪強的家主或尊長。
在臨近國境的偏遠原州,這些人已算得是最見過世面的。
此言一出,眾人就知今日再沒有哪份壽禮能比這份更能得老爺子開懷了。
姬名揚是縉王李恪昭的啟蒙恩師,而縉王李恪昭是開國主李照臨的父親。
也就是說,有這幅畫的那年,大縉都還沒有一統天下,其珍貴可想而知。
老爺子將長長卷軸仔細看完,激得兩眼起了淚花,手也不住發抖,連喝了好幾口茶才緩過來。
再看著云知意這個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言笑就全不同于先前的純粹客套,真誠又直白:“多謝云大人割。老夫實在是……欣喜若狂啊。”
老爺子樂得胡子都快翹起來,孩子似的向在座老友們炫耀自己新得的這幅古畫,氣氛愈發融洽熱絡。
云知意跟在座多數人都不,年歲又輕,一時不不上什麼話,就只能在喝茶的間隙低聲與田岳隨意閑說兩句。
老壽星喜形于,大家自是捧著哄著,議論得越來越熱烈。連侍者進來通秉有新客至的聲音都被蓋得模糊不清。
老爺子兒也沒聽清是誰進來了,小心翼翼收起卷軸,口中道:“快請快請。”
眾人這才各回各位,廳中重又安靜下來。
趁著新客還沒進來的間隙,老夫人許是想著云知意先前了冷落,便笑道:“遠遠這麼瞧著,云大人與小田大人……”
話還沒說完,新客正好。云知意回頭一看,竟是霍奉卿帶著薛如懷來了。
云知意與田岳坐在近門的位置,薛如懷剛進來就瞧見了。他先是腳下微滯,接著不知想到什麼,畔勾起一抹促狹淺笑。
霍奉卿倒是不驚不詫,目不斜視地近前向主座上的老兩口見禮,送上禮后,便波瀾不驚地與薛如懷一同落座。
他倆的位置正好在云知意與田岳的對面,所以霍奉卿抬眼就看到那扎心的畫面。
他幾日沒見到的心上人,與別的男子穿著同樣布料的衫,分別坐在一張茶幾的左右。
想起云知意之前說過有人會不計回報地帶來這里,霍奉卿再看著田岳,就覺那家伙手里捧的不是茶盞,而是一把鋤頭。
霍奉卿牙都快咬碎了,心道這姓田的居心叵測,八是想從他的墻角挖走他的小青梅。
藺老爺子與霍奉卿已故祖父有,老夫人對著霍奉卿便也親切得像自家晚輩。
廳中一時沒旁的話題,藺老夫人便笑著重啟了先前沒說完的打趣話:“你們進來那時我正說呢,瞧著云大人與田大人今日的穿著,挨在一,倒是配得有趣。奉卿你看呢?”
老夫人這話讓滿座正閑到沒話說的賓客來了興致,連老爺子都捋著胡須,笑瞇瞇打量起云知意與田岳。
像今日這種喜慶場合,拿未婚的男來打趣起哄并無惡意,通常就是沒話找話起個熱鬧話頭罷了。
云知意明白這個理,便沒也沒惱,甚至有點幸災樂禍。
在心中大喊:老夫人您可別再掀那醋壇子了!沒見他臉綠得都快趕上田岳上的梅子青布料了嗎?
霍奉卿回頭,冷冷瞥了田岳一眼,轉頭對老夫人道:“我看,他們并沒有‘挨在一’。”
“奉卿你怎麼聽的話?”他邊的薛如懷很是故意地壞笑,“人家老夫人是想問你,云大人今日與小田大人穿得‘桃紅對柳綠’,是不是很配。”
霍奉卿冷著臉沒理他,倒是田岳坐不住了。
田岳紅著笑臉,對主座上兩位老人家拱手討饒:“請二老收了神通法眼吧。莫開這種玩笑,我與云大人只是同僚。”
“小田大人所言極是。還請老爺子老夫人口下留。”云知意向來不擅長應對這種沒話找話的人世故,自是跟著田岳下臺階。
殊不知有些人上了年歲,偶爾就會有幾分熊孩子心。他倆越是極力撇清,老兩口越是來勁。
老爺子扭頭與夫人相視一笑,哈哈道:“你倆這意思,是說我們年歲大了看不準?老夫偏不服這老!來來來,讓眼神好的年輕人主持個公道。奉卿你快說說,他倆是不是般配?”
眾目睽睽下,霍奉卿再怎麼樣,也不能失禮到將興致的老壽星晾著不理。
于是他端起茶盞抿了一口,在大家期待答案的殷切矚目下,不不愿地吐出個酸溜溜的單音:“呸。”
第六十二章
雖霍奉卿的表現有些古怪,但大多數人都只當他是不耐煩被扯進這種無聊打趣,笑過之后便作罷。
因陸續有客要來當面向老壽星拜壽,先來的人便在主家安排下退出廳中,往后花園去逛逛。
去往后花園的路上,薛如懷笑嘻嘻向云知意和田岳打招呼,霍奉卿則面無表地頷首。
如今霍奉卿與田嶺的明爭暗斗在鄴城已不算。
雖說田岳并不得其父重,但他終究是田嶺的兒子。云知意與霍奉卿都很清楚,在今日這樣的場合,尤其當著田岳的面,他們兩人無論如何都不適合表面得太過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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