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膝蓋想都知道,霍奉卿去怡翠館,絕不會是為了尋歡作樂。
“難怪方才大言不慚,說自己‘親得很有章法’,原來是去怡翠館‘學過藝’,了不起了不起,”云知意促狹笑道,“霍奉卿啊,你臟了。”
見并不急眼,霍奉卿倒是不高興了:“你這姑娘怎麼回事?不是應該很生氣地質問我嗎?”
“我可沒你霍大人那麼拈酸。怡翠館都是小倌,我質問你什麼?”云知意憋不住笑了,“莫非你想告訴我,你突然不喜歡姑娘,改喜歡男子啦?”
霍奉卿被噎住,敗興地收箍在腰上的手臂,將下擱在發頂:“那倒沒有。我自然不會突然喜歡男子。不過,我也不喜歡姑娘。”
“嗯?!”云知意想要回頭,頭頂卻被他用下使力制著。
霍奉卿清清嗓子,有些別扭地嘀咕:“對,我不喜歡‘姑娘’。我只是喜歡你。”
云知意心中猝不及防地一甜,看著面前悉的窗欞雕花,都覺得倍加可。
——
突然被告白,云知意顯然做不到心如止水。穩了好一會兒,才抿住笑,聲發問:“你去怡翠館查誰了?”
夏以后,霍奉卿忙得像個不會停的陀螺。
而云知意為著均田革新,一面要與藺家老爺子周旋,一面又要和各地豪強大族的家主會面談判,也不得閑。
兩人月余不曾私下見面,所以并不確知霍奉卿的所有作。
霍奉卿今日設法見,就是打算讓知曉一些事,以免兩人之間出現無謂沖突與誤解。
他一五一十道:“我本是去查北堂和的妹妹北堂茗。常去怡翠館,我便找那里的人打聽點消息。”
云知意平常不太留心各位員的家屬,聞言還愣愣想了想北堂茗是誰。
“哦,想起來了。你查做什麼?又不是員,即便已婚卻出那樣的場所,也……等等!你是想學政司?!”
云知意后知后覺地猛一抬頭,顱頂重重撞向霍奉卿的下,疼得他悶哼一聲。
待到云知意回首,就見一個眼中泛著薄薄淚的霍奉卿。
“誰你將下擱在我頭頂上,這算你活該,”趕替他下,“你查北堂茗,是在挖哥哥北堂和的什麼黑底,還是想給北堂和下套?”
無論哪輩子,云知意都不喜歡黨同伐異、誅心下套。
畢竟人無完人,員了袍也只是個凡胎的尋常人,包括自己。所以衡量每一個員,都只看其在任上的做為。
像北堂和那種平日里不功不過,有相應能力維持任上事務正常運作的員,只要沒有明顯行差踏錯、違法紀的行為,就算明知他是田黨,云知意還是該怎麼用就怎麼用,有功賞有錯罰,不會對他誅心預判,更不會刻意下圈套去試探甚至詐。
可霍奉卿要想鏟除田黨,就不但要誅心,甚至得對人不對事,必要時還會故意設套,讓對方出本不會出的錯。
上輩子兩人因為這個源上的分歧而沖突不斷,云知意不想重蹈覆轍,所以盡量讓語氣和神態都輕松一些。
但霍奉卿還是沒有立刻回答,只是瞇眼覷著,沒什麼表。
云知意抿稍作沉后,順手住他的下,盡量好聲好氣。“雖說北堂和是田嶺黨羽,但他這些年多多也幫著章老在分擔一些事。陳琇走后,有些事章老更是只能靠北堂和。若他真做了什麼違法紀之事,你想怎麼打擊他,我都沒二話。若他還沒做什麼錯事,你看在章老面上,別在這時故意設局套他,行嗎?”
學政司執典北堂和,一心黨附田嶺,凡事都像田嶺的應聲蟲。但除此外,這人并無明顯惡行,多年來也沒出違律犯法的大過錯。
這樣的員在原州場不是一兩個,他們對自己任上各項流程還算稔,真要他們做點事時,也不是沒能力做好,只是打一下跳一下而已。
云知意和章老都有心想等陳琇回來替代北堂和,但陳琇還需要時間做出點實在的績,否則難以服眾。
若霍奉卿在此時突然將北堂和拉下馬,短時間沒有合適人選補學政司執典的缺,章老就會陷獨木難支的困境,學政司必然會上一陣。
霍奉卿被著下,聽著商商量量的輕言細語,不知為何就舒服得瞇起了眼,慵懶模樣活像只被主人順的大犬。
大約是過于舒適了,他說話都有點哼哼唧唧的:“我就知道,你最心疼的還是章老。”
“我對章老那尊老敬賢。這你也要爭高低?”云知意好氣又好笑地在他肩上捶了一下。
霍奉卿徐緩睜眼,指了指自己的:“親一下,我就答應。”
“霍奉卿,我發現你是越來越囂張了。”云知意笑瞪他。
霍奉卿想了想:“好吧,那換我親你一下。”
以吻落印,親了不知多下,終于。
——
兩人在朱紅小樓的書房里相擁著,膩膩歪歪到夕落山。
先前窗的燦金暮消失了,夜填滿了窗欞雕花,天幕暗了下來。
霍奉卿將云知意抱在懷中,嗓音輕似呢喃。“我順著北堂茗的線,本是要探北堂和的底,卻意外查到,漕運司張立敏是北堂家的遠房表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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