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在這宮裡，還沒人對這位老嬤嬤這般‘放肆’過的！

    以至竟不知如何是好，於是僵著臉朝公主行禮道：“殿下該斥責方繼藩的無禮。”

    這意思是，我雖是宮中的老嬤嬤，可畢竟只是‘婢家奴’的份，既然我無法約束方繼藩，那麼就請公主殿下約束他吧。

    公主不踟躕，小心翼翼地看了方繼藩一眼，而後淺笑道：“可是本宮……現在沒有犯病呀。”

    “……”老嬤嬤霎時，像是吃了蒼蠅一般。

    老嬤嬤惱了，站了起來，沒有再多說什麼，而是道：“那麼容老奴告退。”

    這擺明著，是要預備去告狀了。

    公主嚇了一跳，略顯張！

    母後對自己管得，倘若這老嬤嬤去添油加醋，那可就糟了。

    方繼藩則是瞇著眼，盯著這老嬤嬤。

    方繼藩又怎麼不知道這種人，宮裡的老嬤嬤，十之八九都是老油條，能留在宮中而沒有遣散走的，多是貴人們的心腹，因而在宮中的地位超然，難免驕橫！

    反而是公主這樣的小孩兒，別看份尊貴，一方面老嬤嬤的職責就是約束公主逾越禮法的行為，另一方面呢，們本就是老油條，而公主年，面皮薄，哪裡懂什麼下之道，自然而然，也就被這些老嬤嬤們拿住了！

    這等事，在明朝極是常見，太康公主的境遇其實還好，畢竟是當朝唯一的公主，陛下和張皇後的寵溺，若是換做其他時候的公主，各種氣也都是常有的事。

    方繼藩心裡冷然，卻只冷眼旁觀著。

    公主則是心急地住了老嬤嬤：“劉嬤嬤，且慢著，本宮呵斥方繼藩便是，你不要去母後那告狀，方繼藩不懂規矩，倘若母後知道，豈不讓他白白罰？劉嬤嬤何必往心裡去。”

    本來劉嬤嬤不過是裝腔作勢罷了。

    再怎麼說，也自知自己只是奴才份，也不好和小主弄僵關系，朱秀榮的子，再清楚不過的！

    可聽到公主殿下說不要去母後那兒告狀，此時得理不饒人一般，繃著臉，一副委屈的樣子道：“殿下，天可憐見，老奴平日小心伺候著殿下，即便有時向娘娘稟奏一些事，那也是為了殿下好。可在殿下眼裡，竟了狀告，這狀告二字，在老奴心裡，實是誅心哪，老奴一直侍奉著殿下，沒有一分半點的懈怠，可公主殿下怎的如此全無心肝，竟將老奴當在娘娘跟前碎的人，老奴……老奴不如死了幹淨。”

    這麼哭哭啼啼的抱怨，公主如何吃得消，頓時手足無措起來。

    方繼藩心裡則是想笑，這一套，還真是玩的溜啊，這嬤嬤，控制公主的手段真是花樣頻出，一個未出閣的小丫頭，哪裡是一分半點的對手。

    公主籲了口氣，見劉嬤嬤哭的厲害，便忙道：“是本宮錯了。”

    這劉嬤嬤還不肯休，道：“殿下既知錯了，就該呵斥方繼藩，令他不得無禮。”

    “這……”公主卻又猶豫起來，似乎不肯。

    方繼藩是的救命恩人，而且在看來，方繼藩沒做錯什麼，至和他說話還是頂高興的。

    劉嬤嬤見公主踟躕，便故技重施：“好罷，既然殿下見老奴心煩，老奴只好去稟奏娘娘，請娘娘將老奴打發出去。”

    這是以退為進，表面是說希被打發出去，可這還不是告狀嗎？

    公主此時卻是慌了，哪裡懂什麼，只是害怕事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方繼藩被母後責罰。

    那劉嬤嬤一見公主眼裡霧水騰騰，便曉得公主就要就範了，對公主了若指掌，可公主還不肯開口痛斥方繼藩，便裝模作樣的起道：“老奴告辭。”

    轉過。

    公主便啟齒住。

    誰料這時，方繼藩道：“且慢！”

    劉嬤嬤駐足，冷冷地看了方繼藩一眼。

    可一丁點都不忌憚方繼藩，在這裡，自己雖是老奴，份卑微，可這裡是公主殿下的寢殿，你方繼藩是個男子，本就份敏，只要自己去娘娘面前，稍稍說了那麼一兩句，這等男大妨的事，就足以引發震怒了。

    方繼藩冷聲道：“劉嬤嬤，娘娘讓你侍奉公主，不是讓你在公主殿下面前耍心機的。很抱歉，我這個人說話比較耿直。”

    心機二字出口，劉嬤嬤的臉頓時煞白。

    連公主見二人起了爭執，也嚇得通紅的眼睛帶著恐懼之。

    雖是份尊貴，可畢竟是弘治皇帝和張皇後唯一的兒，平日被父母保護得很好，沒有經曆過大風大浪啊，自是什麼都不懂。

    方繼藩帶著幾分憐惜地瞥了一眼，隨即又板起臉來，看著劉嬤嬤。

    此事，只見劉嬤嬤嘶聲道：“什麼心機，方公子說話請注意分寸！”

    “是嗎？”方繼藩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我這個人，偏偏就沒有分寸，不過我卻要警告你，你若是敢走出這裡半步，可就休怪我不客氣了，噢，我再告訴你一遍，我方繼藩！”

    劉嬤嬤一呆，臉也驟然變了。

    這是威脅，赤的威脅。

    倒是並不畏懼方繼藩，宮裡的人，眼裡永遠只有自己的主子，宮外的任何人，都不會放在眼裡，冷笑道：“在宮外頭，方公子是何等厲害的人，老並不知，可在這宮裡，方公子什麼都不是，老偏要走。”

    已懶得理會方繼藩了，甚至略帶不屑地看了方繼藩一眼。

    心裡只有對方繼藩無盡的鄙夷，真是個不知好歹的家夥啊！

    已決心離開了，心裡已打好主意，非要到娘娘面前添油加醋一番不可，讓這方繼藩吃吃苦頭不可。

    可才剛要轉，方繼藩卻已站了起來，劉嬤嬤面一愣，作僵緩下來，口裡則是冷笑道：“方公子，你對公主殿下無禮，真是……”

    終於拋出了自己的殺手鐧，你方繼藩算什麼，今日只要咬死了這個，便是你有十個腦袋都不夠掉的。

    可後頭的話還沒有說下去，原以為方繼藩會服，甚至跪地痛哭求饒。

    而這時，方繼藩的目，則變得極可怕起來。

    他瞇著眼，眼眸裡迸發出一兇，打量四周，周遭的幾個宦，角似乎含笑，卻沒有一個上前勸說的意思，似乎很欣賞這一幕。

    而公主垂著淚，楚楚可憐的模樣，咬著銀牙，想提起勇氣，呵斥劉嬤嬤，可想到劉嬤嬤說無禮之類的話，頓時心裡一涼。

    方繼藩倒是氣定神閑起來，他與劉嬤嬤，不過是咫尺之遙，方繼藩淡淡道：“你在娘娘邊也有一些日子了對吧，你姓劉？想來和鄭秋很相吧。”

    劉嬤嬤一愣，顯然……方繼藩突的提到這個鄭秋，令無法預料。

    方繼藩這個宮外之人，竟也認得鄭秋？

    方繼藩輕聲冷笑道：“鄭秋膽大包天，竊宮中的用之，出去發賣，此事，你應當知，是也不是？他不但行竊，還沒給你好，你還想抵賴？”

    這聲音很輕，只有劉嬤嬤能聽見。

    而劉嬤嬤面上的表，瞬間的彩起來，看著方繼藩，竟如見了鬼似的。

    方繼藩嘲弄地看著劉嬤嬤道：“你想抵賴，也抵賴不了，只要拿住了鄭秋，這等奴才不需用刑，勢必招供，你跑得掉嗎？你收了他的東西，不是藏在你的臥室，便是已托人送去了宮外的親戚那兒，一搜，也就真相大白了。”

    劉嬤嬤老臉拉下來了，尤其的猙獰，目冷，皮笑不笑地道：“公子不嫌多話嗎？”

    雖是可怕猙獰的模樣，只是這輕聲細語，卻是將徹底的出賣了。

    方繼藩已經確信，劉嬤嬤果然收了那鄭秋的贓。

    他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在明朝弘治年間的起居注之中，曾瀏覽過一件事。

    在這段期間，坤寧宮裡屢屢失竊，為此，錦衛進行了排查，最終查到了一個鄭秋的宦，除此之外，波及的和宦還不，足有十幾個人，否則單憑一個鄭秋，也不可能猖獗至此，他定是買通了張皇後邊的人，只有如此，才可確保萬無一失

    其實方繼藩也無法確信，劉嬤嬤到底是不是和鄭秋合謀的人之一，不過劉嬤嬤既是張皇後的心腹之人，那鄭秋沒有理由不收買！

    所以，方繼藩出言試探，若是劉嬤嬤大著與方繼藩爭辯，倒還罷了。可偏偏，雖是聲俱厲，卻是聲音微弱，生怕被遠的人聽了去，方繼藩的心裡就已經有底了。

    蠢貨，你上當了！

    方繼藩背著手，慢悠悠地道：“抵賴？你憑什麼抵賴，宮裡丟失了這麼多寶貝，只需我一開口，接下來，錦衛就要宮排查了。想來錦衛的手段，劉嬤嬤是比我更加清楚的吧。你不過是一個老宮娥，真以為娘娘再如何信任你，一旦你牽涉進了此事，娘娘還會保你嗎？噢，對了，你似乎還忘了，娘娘乃是我的姨母，你且看看，我上的褙子是否很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