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娘看向柳云湘，先上下打量了一番。

“夫人，您不是本地人吧？”

柳云湘搖頭，“經商路過此地，不瞞您說，還被這段有搶了貨。”

大娘嘆氣，“看您這穿著打扮，便是被搶了貨，不至于挨凍吧？”

“這，這倒不至于。”

“那就是了，可我們這些人怕是過不了這個冬日了。”

“這話怎麼說？”

“段二爺不是被府抓起來了麼，沒有他給我們弄來糧食，我們可不得死。”說著大娘有長嘆一口氣。

“他被府抓起來是因為他犯了大案。”

“老張家那兒麼，他欠了段二爺糧食，段二爺要他用閨抵債。至于里面發生了什麼，咱們不清楚，只知道這段二爺不是壞人。”

“他不是地流氓嗎？”

“他是養了一幫打手，但也沒橫行鄉，不過是需要人手。他往西越販貨，路上要保安全。賣了貨后轉道定北關，再去鎮北買糧食，然后運回虎口城，這就需要大量人手。弄來了糧食，他就賣給我們，而虎口城缺糧，他得一趟一趟的跑。”

“他賣給你們，定然不便宜吧？”

大娘搖頭，“五十文一石。”

柳云湘抿，據所知鎮北往外賣糧食，說也要一百文一石，他這完全是賠本買賣。

“沒錢的還能賒欠，那老張不就是因為賒欠太多，還不上來，段二爺才要他拿兒抵債的麼。”

柳云湘怎麼覺得這大娘的話不可信呢，于是轉頭又問了兩個人，竟都是這樣的說法。

所以段有劫持從地來的貨，運到西越賺取差價，然后再去鎮北買糧食，最后以低價賣給當地百姓。

他干著地流氓的事。卻養活著虎口的百姓……

百姓們知道他被抓了，怕以后沒有糧食可買，于是著急忙慌的都湊了過來。

這時，有人站在段家墻頭上大喊：“沒糧了！賣完了！大家伙都散了吧！”

一聽這話，外面人更加著急了。

“什麼時候才能有糧？”

“二爺都進大牢里，誰給你們運送糧食啊，以后都沒了！”

大家伙開始你一句我一句的嚷，竟都在怪府抓走了段有。

“府不管我們百姓就算了，還抓走段二爺，他們還是要死我們啊！”

“大家都去府衙，要求當的放了段二爺！”

“對，大家都去！”

子衿忙護著柳云湘往后退，而后主仆倆看著這些百姓朝衙門涌去了。

“姑娘，府這下可惹上麻煩了。”子衿道。

柳云湘點頭，“確實是惹上大麻煩了。”

等人都走了，柳云湘想了想，帶著子衿去那個老張家了。們一路打聽，才找到了這張家，正巧上那瘸的老張將一張破席子扔到板車上。

那破席子里卷著什麼，柳云湘一猜便知是他兒的尸。

這時老張媳婦出來，左右看了看，小聲哭聲道：“咱就這麼把兒給埋了？”

“不然呢，還嫌不夠丟人？”

“可……”

“行了，那段有被抓進了大牢，以后沒人賣西城百姓糧食了，大家伙都在埋怨我們家呢。將埋了，也是為了不惹麻煩。”

“可我兒有什麼錯啊，也是被害的。”

“就不該上吊，還有你，你就不該哭哭鬧鬧的把事傳播出去。”

“那段有害了我們兒，反倒是我們的錯了？”

“噓，別說了，趕回吧。”

瘸男人將人轟回去后，拉起板車從胡同里拐了出去，朝城外面去了。

“別人怨恨他兒就算了，他也怨他兒，太過分了。”子衿撇道。

柳云湘看著那瘸男人，拉著板車，跑得又穩又快，“他還有力氣。”

“啊？什麼意思？”

“先前他兒被段有的人帶走時，他在后面追，確實一副得渾沒力的樣子，那些打手一推，他就倒了。”

子衿瞅了一眼，“大抵是吃飽了吧。”

“哪來的糧食？”

“這……”

柳云湘帶著子衿去了衙門，外面果然圍了好多百姓，要求府衙將段有給放了。范羌帶著將士們守在外面，防止百姓沖進去。

柳云湘來到衙門，柳云珩剛審問完從衙出來。

“姐，段有不承認強辱張家兒，他說范將軍訓斥了他一頓，隨后他就將人給送回家了，并沒有做什麼。”

“你覺得呢？”柳云湘問。

柳云珩搖頭，“不好判斷，我得再去調查。”

柳云湘點頭，“你去吧，我去衙會會這段有。”

本來應該把他送到大牢里的，只是外面圍了很多百姓，未免引起子，只能先關到衙了。衙也有牢房，柳云湘過去的時候，見那段有正翹著靠著墻，從窗戶灑下來，灑到他上，他舒服的墊著。

沒見人坐牢做的這般愜意的。

柳云湘走過去，在子衿搬來的椅子上坐下。那段有見到，一下就認出來了，不過滿臉疑。

“你到底是什麼人？”

柳云湘看著他，笑了一笑，“能隨意進出這衙門，還是外地人，你說我是誰？”

段有默了一下，想到什麼，慌忙坐直子，“你、你莫不是……”

下半句，他沒敢說出口，轉而跪下來，“小的拜見太后。”

柳云湘笑，“難得你也懂規矩。”

段有低頭：“小的最最敬佩的人就是鎮北王和太后了。”

“哦？”

“小的聽過您二位很多事跡，一直以二位為楷模。”

“你以我們為楷模，然后做了地，還干劫道和欺男霸的事？”

段有哎喲一聲，“小的是真冤枉啊，我本沒張家兒。”

“果真？”

“我都說了，長那樣，我要是，我還吃虧呢。”

柳云湘冷哼一聲，“好好說話！”

段有差點故態復萌，于是又正了正臉，道：“小的讓人將他兒抓來，其實是知道了他打算將他兒賣給一個打的老漢，為了幫那姑娘，才故意說讓抵債的。”

“竟有這事？”

段有點頭，”我剛和柳大人代了，他已經去查那老漢了。”

看他這般坦然，柳云湘已經信了幾分。而且，他能幫助貧苦的百姓，德行就不會太壞。

“說說吧，這幾年你都干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