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膳后，霍寧珘與霍寧珩說了會兒話，便要回侯府了。

他正要走，卻聽霍寧珩在朝著陸蒔蘭道：“若陸史稍后無事，我們接著說？”

“好啊。”陸蒔蘭吃了人家的東西，自然是答應了。正好先前也對霍寧珩的見地頗興趣。

霍寧珘聽到這句話，轉頭看兩人一眼。

見霍寧珘坐在椅子上沒有起，霍寧珩略顯疑看看對方，問：“怎麼，七郎還有話與我說？”他們兄弟二人雖深，可也不是有事無事粘在一起。到底是兩個大男人。

霍寧珘知道霍寧珩如今因疾閑在宅院里，頗為寂寥，遇到同樣對他喜好之有所研習的“陸槿若”，自然想多聊一會兒。他面上半分也不顯，慢慢道：“沒。”又道：“那我先走了。”

霍寧珩道：“嗯。再去看看祖母罷，總是念你。”

霍寧珘略微頷首，果真頭也不回地離開。陸蒔蘭倒是發現了，霍寧珘在霍寧珩面前的脾氣格外的好。

霍寧珩將陸蒔蘭寫的譯卷在書案鋪開，用手指著某一問時，陸蒔蘭看了看霍寧珩的手，發現霍家這兄弟二人的手都長得很好看。都是修長勻稱，既有男的堅毅，形狀又很漂亮。

對比之下，作為“男人”的陸蒔蘭一時有微微的自卑，將自己過于小的手不著痕跡地往袖中藏了藏。

陸蒔蘭離開霍寧珩的住時，也不算太晚，今晚的天空星辰閃爍，天似乎要比往常亮一些。

霍寧珩當然給陸蒔蘭安排了馬車，只是，還沒有上車，便看到另一輛馬車過來等人，隨行的人竟然是藺深。

陸蒔蘭便詫異問：“首輔還沒有走？”

藺深道：“是啊，被老夫人拉著沒走，這不剛巧出來，就遇到陸史了。”

霍寧珘推開車窗，目落在陸蒔蘭上掃了一圈，淡淡道：“上來。”

上來？首輔這是在上他的馬車嗎？陸蒔蘭險些懷疑是自己聽錯了，不敢相信地看向霍寧珘。

霍寧珘看著不說話。藺深卻是已為陸蒔蘭掀起了簾子，說：“陸史快上去啊。首輔親自送你一程，估計是有話要問呢。”

陸蒔蘭這才趕上去了。

大致看看車，靠坐的席榻和置小幾造得巧別致自不必提。但覺得這似乎不是霍寧珘的馬車，因為沒有想象的寬敞。

陸蒔蘭在霍寧珘的邊坐下，他長，和坐得近，還不知收斂，難免和的到一起。

陸蒔蘭心跳驀地就快了些，側眸飛快看對方一眼，將自己的往里收了收。

霍寧珘看了看陸蒔蘭這的坐姿，難免就想到了昨夜的夢。

對方好像全然沒覺得欺騙了他這個未婚夫應當愧疚，還真把自己當個男人了？

陸蒔蘭也注意到了霍寧珘在看。便轉頭看了對方一眼。這一看，倒是讓微微一怔。

霍寧珘看的眼神，令陸蒔蘭有種被兇猛類盯上的覺，而且是一頭深沉蟄伏，隨時可能撲上來的猛，但不應該有這樣的錯覺啊，坐在對面的霍寧珘明明背靠著車壁，雖然姿勢放松，卻是坐得紋不，一派冷淡驕矜，似乎并沒把放進眼里，和撲食的“”完全不沾邊。

陸蒔蘭就覺得自己想多了。朝對方微笑，主問：“首輔下同行，不知是要問什麼？”

霍寧珘薄略彎，居然也笑了，那笑意卻只是浮在角，眼神還是冷的，他道：“非得是要問你什麼事，才能你一同乘車？我還以為，霍家和陸家，關系畢竟不一般，尤其是我們兩個。”

他頓了頓，一字字道：“畢竟，陸史……的妹妹，險些就了我明正娶的妻子。嗯？”

在陸蒔蘭的印象中，霍寧珘從未用這樣的語氣跟說過話，驚訝片刻，隨即道：“首輔說得是……都是我的妹妹福分薄。”

霍寧珘聽到這回答，再看到陸蒔蘭打起十二分防備的神，沉默挪開眼。

姣的臉孔，與他那一晚夢到的臉孔重疊，腦中很自然地就再次出現了，夢中這張臉穿著煙羅長的畫面。

他居然……要給陸蒔蘭再次驗驗。而且，夢里穿的竟是子。

他連對方幅上的龍爪花紋都記得清楚。那從羅紗里慢慢出來的一寸寸，白得生。仰頭著他，發鬢的小翹掉到了地上，長長的青如煙披散。菱角一樣咬著的紅，蹙起的細眉和漉漉的眼睛，仿佛連每長睫都清晰可數……

就像真實發生過，被他忘記又憶起來的事一樣。霍寧珘又看向陸蒔蘭這男的裝扮時，便到了對方意味不明的目。

一想起這個夢，霍寧珘索不再說話。

陸蒔蘭轉眸看了看這晴不定的當朝權相，作為一名七品員，當然也跟著閉上了自己的。

車廂里靜得令陸蒔蘭有些尷尬，完全不明白霍寧珘到底是上車來做什麼的。終于到侯府大門前時，簡直松了口氣。立即便跳下馬車，笑道：“多謝首輔送我一程。那我就先進去了？”

霍寧珘只略微頷首，算是回答，倒是看著陸蒔蘭的影消失在伯府的大門前，才讓車夫打馬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