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完林春桃,陸建齊這才向圍在院門口的眾人,“你們這些人也是,看到別人來這裏鬧事,你們也就跟著起哄,怎的?雲氏家裏的水井是你們湊錢打的?家裏花錢打的井,不給你們用水就是他們的錯?”
陸建齊冷哼一聲,將雙手反派在後。
“這水井是人家私有,人家願意讓你打水是分,不給也是本分,怎的就又是罵人又是要將人趕走的?你們是覺得自個兒的權利比我這個裏正還大哩?”
眾人理虧,垂著腦袋不敢說話。
“裏正,我們這也不是看那林春桃在這裏鬧,就跟著起哄嗎?”
陸建齊抖了抖自己的八字須,“哦,你們不跟著一起鬧事,一人能將這事兒鬧大哩?”
雲翠荷在一旁聽著,也明白裏正這是想大事化小將,將主要責任推到那林春桃上去。
但無論林春桃是不是挑事的人,麵前這些人也並不無辜。
“裏正,今兒這事我不管你如何理,這些鬧事的人想喝到我家的水,門兒都沒有。”
眾人一聽,心裏急了。
“雲氏,你怎的這般小氣哩?我們還等著水活命哩,你不能見死不救不是?”
“我呸!”王雪蘭指著說話的那人罵道,“姓孫的,你還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不記得你們剛才是怎麽鬧的了?誰規定我家老三媳婦就得以德報怨了?”
“鄉裏鄉親的,怎就是以德報怨了?”
二嫂趙桂琴向說話的那人,語氣中帶著嘲諷,“你這會也知道鄉裏鄉親了?方才鬧事要將人趕出去的時候,怎麽就沒想到這一點哩?真真兒是老太太靠牆喝稀粥,背壁無齒又下流。”
那人被懟的一時間回不上話。
陸鐵生見狀,也站出來說道,“我老陸一家,在村子裏生活了幾十年,無論是我還是我的兒孫們,從沒做過傷天害理之事,從前我家三兒在的時候,總說己所不勿施於人,我就想問問,今日換是你們自家被人這般堵著鬧事,不知你們是何想法?可是也會以德報怨?”
他在村裏算是輩分最高的長輩了,說的話,也還是有些分量的,麵前這些人聽了,低著腦袋不敢說話。
“別說我老三媳婦不同意,哪怕同意你們用水,老頭子我也是不讓的,今兒我也將話撂這兒了,你們要是想打我老三媳婦家的水,除非從我老頭子的上踩過去,是沒了男人,可還有爹娘兄弟,不是你們能隨便欺負的。”
雲翠荷聽著這話,神容。
當時爹娘讓嫁到陸家,就是看中了公婆的人品,事實也確實如此,這些年當家的不在著實吃了些苦頭,但關鍵時候,這對父母還是管事兒的,也從沒明裏暗裏的算計過。
陸建齊見陸鐵生都說話了,忙站出來打圓場。
“鐵生叔,話可不消這樣說,您可是這村裏輩分頂頂高的長輩,您說的話,誰敢忤逆?不打水就不打水,您也莫要氣惱,我這就將他們遣回去。”說完,轉向圍在院門口的眾人,“還杵著作甚?麻溜兒的各回各家去,如今還沒到山窮水盡的時候哩?實在嫌村裏的水渾,你們可以去倉河打水不是?”
眾人麵為難,“裏正您就別說笑了,咱這裏到倉河,得走半個時辰哩。”
“半個時辰咋的?難不就因為遠了點你們就不喝水了?天無絕人之路,勤快點,至今年是幹不死的。”
說著,與陸鐵生打了聲招呼,便和眾人一起離開了。
雲翠荷鬆了口氣,向陸鐵生和王雪蘭,“今兒多虧了爹娘領著幾個哥嫂來給我們撐腰,看裏正那架勢,怕是一開始也是想讓我們給村裏供水的。”
王雪蘭朝著陸建齊離開的方向呸了一口。
“可不是?他著哩,那麽多人鬧事,就罰了林春桃一人,剛才我們可是看的真切,林春桃說話雖然不好聽,但主要鬧事的可不止,那陸建齊就知道和稀泥。”
“法不責眾,在他的立場,當然希能息事寧人,將鬧的最厲害的理了,其餘人便也能略過了。”陸星河的聲音適時響起。
楚月聽見聲音,抬頭去,發現陸星河正站在的後。
忙手攙扶住了他,“相公,你怎麽出來了?”
陸星河著,眸中帶著不易察覺的笑意,“我的已經沒事了,不必擔心。”
陸鐵生在一旁歎了口氣。
“人嘛,都是為了自個兒,這也幸好還沒到山窮水盡的時候,否則家裏這井高低得給村裏做點貢獻,單憑咱一家人是攔不住的。”隨即向後的兒孫們,“都回去吧,沒事了。”
眾人散了之後,雲翠荷將陸鐵生和王雪蘭請進了屋裏。
“爹娘今兒晚上就在屋裏吃飯,待吃了飯回去。”
……
轉眼便到了冬月中旬,沈夫人那邊的針灸在前兩日已經結束,山裏寒涼,家家戶戶都燒起了炕。
為了省柴火,白日裏一家人都窩在堂屋,燃了個炭盆就足夠一家人取暖了,今日外頭已然刮起了寒風,見陸星河從外邊回來,楚月忙迎出去接過他手裏的一捆炭拿去廚房碼放好了。
“相公,你的傷不礙事吧?”
“都十多日了,早就沒事了。”陸星河說著,便解下錢袋子將裏頭的碎銀子一腦倒出來到楚月手中,“這是熔了的十兩銀。”
楚月將碎銀子接在手中掂了掂,隨後低聲音問道,“沒人發現吧?”
陸星河笑著了的腦袋,“我做事你還不放心?”
說完,便轉往堂屋去了。
楚月笑了笑,將碎銀子裝進自己的錢袋子,正想往堂屋走,便聽得外邊傳來了敲門聲。
“月月,你在家嗎?”
是陸玉芳的聲音。
楚月忙上前開了院門,“玉芳,你怎的來了,快隨我去屋裏,外頭冷著哩。”
將院門重新拴上,拉著陸玉芳去了堂屋。
陸玉芳了手,將手放在炭盆上烤著,眼神則向一旁的陸星河,“星河哥哥,這天是不是要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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