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玹把師蘿放在竹屋的床上，了下腳下的陣法。

——這是他仿著海底的聚魂陣做的。

他的時間并不多，他用卞翎玉的神力潛妄渡海，才能帶走師蘿。卞翎玉現在之所以還能冷漠沉靜，沒有發瘋，是因為忘憂果效用還在，神靈的傳承束縛著卞翎玉，他就像無數神靈一樣，冷漠無，恪守戒律。

沒有恨的卞翎玉還沒有意識到，師蘿對于他，意味著什麼。

而若無憂果失效……

青玹想起卞翎玉，那顆融合了九尾天狐墮魔的神珠。但愿卞翎玉邊忠心耿耿的老臣有辦法拖住他，讓他暫時別找師蘿了。

青玹拿出師蘿的魂燈，放在了床邊，起離開。

他的后，沉眠，一片春花盛開，而他頭也沒回，走與相反的、那片魔氣森然的煉獄。

那里是他的族人，他的夙命。

外面的時日過得很慢，但幻境中一日日過得飛快，季節更迭。

師蘿有知覺時，聞到了淺淺的荷花香。

記憶里最后一次到荷花盛放，人間爛漫，還是在上輩子的破廟。

一時竟然分不清今夕何夕。

下溫，約泛著竹木的清香，眼皮子沉重，想要醒來，卻如何也做不到。

聽見外面傳來子高的聲音：“什麼，你就給我一團黑泥，讓我用來做元！我一個漂亮姑娘，你讓我將來回去做泥？”

另一個男聲笑道：“哦，那你說說，想要什麼？”

他的嗓音很好聽，夾雜在年音和男音之間，乍一聽如輕和低語，可師蘿莫名從里面聽出一譏嘲和冷笑。

師蘿聽出來了，那子顯然也聽出來了。

“……”但還試圖垂死掙扎，“青玹大人，我知道您很忙，我的要求也不高，要不您隨便給我找一朵神花，一棵靈草？”

的聲音越來越小聲。

師蘿聽得一愣，青玹？還是清璇？

有些迷糊，可這人應當不是自己認識的卞清璇，卞清璇不可能是男子。師蘿的心定了定，或許只是名字相似？

子說完后，那“青玹”的男子含笑出聲：“這樣啊，月舞姑娘可能忘了，我北域荒涼，不開神花，不長靈草，有神力的東西只剩爛泥。但你既然提了，來人，送月舞姑娘出北域，讓自己去找。”

他的惡意濃重，師蘿覺得，他可能是想說：送月舞姑娘去死吧。

果然，下一瞬，那個月舞的姑娘干笑兩聲：“我突然覺得黑泥也好，黑泥怪，嘿嘿，多有特啊。”

“嗤。”

半晌，月舞討好地問：“青玹大人，你好不容易從那個破地方……哦不，試煉場出來，要進去看看蘿小姐嗎？”

哎？他們認識我？師蘿才這樣想，就聽男子冷淡下來的回答：“不去。”

沒過一會兒，有個輕巧的腳步聲進來了，月舞哼道：“小氣鬼，大變態，我偏不告訴你，二號今早手指了，讓你把我變泥，還讓我在這幻境中待了快百年！”

這壞胚明得很，收留一眾水伶族的人，給他免費當北域守衛，去打仲昊。這樣赤焚一族，就能進試煉場反復生生死死試煉。

而青玹得了空，四去搶流落和被欺辱的族人，搶回來，照舊丟進試煉場中。

月舞在屋子里忙活了一會兒，擰干帕子，給師蘿了臉，又給了手。

“二號，你是不是快要醒了？”高興道，“你能聽見我的聲音對不對，我月舞，先前是一起和你在妄渡海底吸納靈力的殘魂。你要早點醒來啊，你若醒了，那個男人說不定就放我離開了。”

師蘿這才知道，自己是口中的二號。

能覺到月舞對自己的善意，很想睜開眼睛，卻發現一時半會兒還是做不到，這種覺難免會讓人有點兒急切。

不知自己墜了妄渡海多久，也不知自己如今在哪里，修真界如何了？卞翎玉回家了嗎？

月舞還在絮絮叨叨和說話，師蘿索平復了下來，聽東拉西扯，想到哪里說哪里。

幾日下來，師蘿了解到，月舞是個子很活潑的姑娘。

們似乎和赤焚族人一同被困在了幻境中，幻境中有可供凝魂的陣法。月舞逃不出去，每日修煉完就來照顧。

有時候打掃屋子，有時候換上一束今晨剛開的花，最后為那盞魂燈輸送一會兒靈力。

月舞不太能坐得住，總想試著“越獄”，次次被發現，然后被隔壁赤焚的族人丟回來。

每逢這個時候，就罵青玹，罵北域，罵幻境。罵到最后，又長嘆一口氣：“我今天翻過去，發現赤焚又死了人，作孽，被救回來的小丫頭，在我們修真界，看上去才十二三歲。”

師蘿被沉重的語氣染，也陷深思。

幻境中春去秋來，師蘿發現，每隔一段時間，那位青玹大人會過來一趟。

月舞不敢惹他，每逢他過來，月舞就遠遠避開。

他有事才會來，來了從不說話，往往開師蘿的，給喂一小瓶甘。

那甘不知是什麼做的，進口中帶著清甜，還好喝。雖然東西不多，可每次喝下去，師蘿的總會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