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興生到的震極大，聽見外祖母嘔心瀝的勸說，生怕他聽不明白其中的關鍵，那雙深陷在眼窩裏的眼眸，再一次睜得大大的，瞪得嚴肅極了。

他全都聽進去了，也明白了鄭長文的企圖。

這個時候，他隻想抱一抱這個和他有著緣關係的外祖母，這個世上最疼他的親人。

他想留住。

於是地握住李老夫人的手，撲倒在床邊大哭起來。

梅新覺也哭，並承諾道：“娘放心吧，我會照顧好興生的。以前他在這府裏怎麽樣，以後也是怎麽樣，我絕不會讓外人欺負他的。”

李老夫人道：“我是相信你的，隻是興生還小，心不穩，我不得不叮囑他幾句。”

“這幾日辛苦你們夫妻了，一定沒有好好休息吧，你先下去休息吧。”

梅新覺知道，已經說了梅興生的世，接下來應該就是祖孫倆一些告別的話，他含淚起，緩緩走了出去。

梅興生還在哭。

李老夫人拍了拍他的脊背，像小時安他一樣，這麽多年始終沒有變過。

梅興生再也忍不住，抬起頭，淚眼婆娑地喊道：“外祖母……”

李老夫人愣了一下，隨即應聲道：“哎。”喵喵尒説

“好，好孩子。”

梅興生的一一的，哭得狠了，他有些不上氣，卻還是主對李老夫人道：“之前我……我怪舅舅沒有及時把陸夫人請來，我是怪他的……”

“對不起……”

李老夫人道：“我大概聽到了一些，所以才想早點清醒過來。”

“你舅舅是顧著你，但卻又是顧著我。是我對他說，你走太子的門路，也當多一個選擇。”

“他其實就是聽了我的話……陸家如日中天，我也是擔心啊……”

“這些事，你一個小孩子是不明白的。但你隻需要記住，能陸家的人，隻有皇上……除了皇上，任何人，哪怕是太子說的，你都不要信，明白嗎？”

梅興生堅定地點了點頭，又小聲地道：“那高安安真的是我姐姐嗎？懷孕了，看樣子快生了，我以後可以去看嗎？”

李老夫人遲疑了一下，目漸漸模糊，回憶起了過去。

那個曾經在太師府住過的孩子……那時高安安瘦弱，倒是乖巧。

過了一會，點了點頭道：“去看吧，不過千萬不要被左右。”

“你記住，要有自己的選擇，自己的堅持，自己的底線。一個人，如果沒有自己的堅持和底線，沒有自己堅定不移的選擇，是會吃大虧的。”

“記住了嗎？”

梅興生狠狠點頭：“外祖母，我記住了。”

李老夫人出釋懷的笑容。

摟著梅興生，像從前摟著兒一樣，細細地叮囑道：“要好好過日子，要做一個有用的人，要做一個善良的人……”

“如果將來遇到難。不想在京城待了，就把我留給你的古董賣了，回老家置些田地，也能過好這一生的。”

“興生，我不要你承襲輔國公府的爵位，我不要你留下來明爭暗鬥，就是希你知道，外麵的天地很廣，你是鳥兒，是雄鷹，是匹千裏馬，都需要你去翱翔，你去馳騁……”

“如果被權利困住，終其一生，你都隻是傀儡罷了。”

“記住我的說的話，記住……”

李老夫人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梅興生哭著一直點頭，一直想在老人家的懷裏多待一會。

可是老人家的手很快就垂了下來，他一開始被嚇了一跳，後來覺到的呼吸雖然微弱，還算是平穩，應該是睡著了，他這才鬆了口氣，隻是眼淚流得更兇了。

他守在床邊，無論如何也不肯走。

後來郭妍把飯菜給他端到房裏來，讓他吃了去歇一歇他都不去，就在床邊守著。

誰知道夜了，門房卻來稟，說鄭長文找他。

梅興生立即站了起來。

梅新覺有些擔心地朝他看去，並說道：“你外祖母這兩日病反複，要不你還是別出去了。”

梅興生道：“我想知道他要利用我做什麽，如果不出去，他就會找別人。”

“舅舅，我知道你疼我。可有些事我隻有親自去經曆了，才能看清楚人心。”

梅新覺囁嚅著，想勸也不知如何開口。梅興生卻已經抬步走了，看樣子到是剛毅果決。

等他離開以後，郭妍走進來問道：“你怎麽不他留下呢，萬一出了事，我們怎麽跟娘代啊？”

李老夫人咳嗽著，睜開眼緩緩說道：“不用代，讓他自己去闖，你們幫不了他一輩子，任何人都幫不了他一輩子。”

郭妍沒有想到婆婆醒了，立即湊上前道：“可興生也還隻是個半大的孩子呢。娘，他會不會被那姓鄭的算計了？”

李老夫人淡淡道：“該說的我們都已經說了，剩下的路是他自己走出來的。”

“新覺，你爹臨終前把你托付給陸雲鴻，你以後還是多往陸家去走。你的連襟徐瀟和陸家是同盟，他還有一個妹妹嫁給了裴善，這樣的關係還近得很，不要疏遠了。”

“我當初讓興生和鄭家兄弟走，去了東宮讀書。一來是想讓高鮮後悔，他永遠也不能認這個兒子。二來是陸雲鴻知道興生的世，怕是將來有機會也不想提拔他的，這才是我指的第二條路，但並非是你的路，你明白嗎？”

梅新覺瞬間覺醍醐灌頂，站起來道：“娘，我明白了。”

李老夫人閉上眼，長長地呼了口氣，看樣子是也是解決在心裏的一件大事。

“往後你們夫妻穩住輔國公府就行了，穩中求進，退亦可守。什麽都豁出去了，再想積攢名就難了……”

梅新覺和郭妍深以為然，連忙點頭。

李老夫人讓他們下去休息，也想好好睡一覺。

梅新覺和郭妍哪裏敢走開，隻是到隔間裏去略坐了會，進來看李老夫人還是睡著的，這才鬆了口氣。

不過依舊是守著隔間外，時不時問著梅興生回來了沒有？

可直到天亮，李老夫人都想喝點米粥了，梅興生也還沒有回來。

梅新覺擔心地想著要不要告訴李老夫人，便聽見下人來回稟，說梅興生回來了……

然而那下人的臉卻略顯遲疑，似乎有什麽想說的話還梗在嚨裏一樣。

梅新覺見狀，直接就帶著那下人去偏廳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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