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鴻和裴善回去以後，換了便裝，兩個人都去了一趟輔國公府。

因為喪事要辦上幾天，還要看出殯的日子。

陸雲鴻上了香就回來了，結果發現家裏隻有王秀在，幾個孩子都約著出去了。

他進了星暉院連欣和都沒有看見，怪不習慣的。等看見王秀就道：“他們天天這樣往外跑，你也不管管嗎？”

王秀看他那略帶幽怨的樣子，奇怪道：“你不是親爹嗎？你倒是管啊。”

陸雲鴻：“……”

他坐了下來，自己倒茶喝。

然後又忍不住問道：“知道去哪兒了嗎？”

王秀故意逗他：“誰？”

陸雲鴻手摟住的腰，撓著的問道：“說不說？”

王秀笑得不行，索也去他。

夫妻倆鬧騰得正厲害，便聽見院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猛地停下，還未整理好衫，便見兒子帶著太子和趙安年過來了。

王秀推著陸雲鴻起去招呼，則背過整理了一下服。

陸雲鴻站起來直接問道：“你們不出去玩回來幹什麽？”

陸承熙：“……”？？

太子：“……”！！

趙安年：“……”額。

大概來得不是時候？

三人麵麵相覷，原本抬進院門的腳，不自覺地了回去。

太子打著圓場道：“我就說嘛，義父義母肯定不喜歡我們打攪的，他們還是喜歡清靜，我們還是去喝酒吧。”

陸承熙狐疑地看了一眼他爹，問道：“我們是跟著你回來的。”

言下之意，他們剛剛出去過了。

陸雲鴻道：“我乏了，你們去玩吧。”

毫不給麵子，還像打發小孩子一樣，王秀忍不住捶了他一下。

剛要出來招呼，陸雲鴻把拉回去道：“別管他們了，又不是小孩子了。”

那三人耳朵沒聾，聽了個清清楚楚。

接著，院門口連影子都看不見了。

王秀道：“你剛剛不是要找他們呢，現在怎麽還趕人？”

陸雲鴻道：“我剛剛找他們是擔心他們在外跑，現在都回來了，我還管他們幹什麽？”

“聽他們的口氣，還是去了輔國公府，那府邸才多大，我竟然沒有遇見？”

“我尋思著，承熙和安年應該是躲著我，後來他們見太子，在太子的提議下才過來的，不過我現在不想見太子。”

原來是因為這個，王秀道：“你真的想清楚了？”

陸雲鴻道：“很清楚，人活一輩子，我總要為我自己做點什麽？”

最主要的，太子現在還小，好糊弄。

不過這個話他是不會說出來的。

王秀端詳著他俊的臉龐，雖然穿著灰的衫，隨意地挽著發，然而是看臉都覺得足夠了。更何況那雙眼睛深邃明亮，熠熠生輝，看著也不過三十歲而已。

這麽年輕，就要致仕了嗎？

捧著陸雲鴻的臉，嘖嘖兩聲。

陸雲鴻忍不住笑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王秀道：“我覺得以後這張臉不出去拋頭麵也好的，就像我收藏那些玉，也隻有我一個人欣賞了。”

陸雲鴻十分滿意的說法，高興道：“你也覺得我應該離開朝堂了。”

王秀道：“跟那個沒有多大關係，主要是這張臉竟然抗住了歲月，我不服。”

“噗。”陸雲鴻噴笑。

他摟著媳婦，將額頭埋進的頸窩，貪婪地吸取著的溫。

隨即發出滿足的喟歎，並高興道：“我就喜歡你稀罕我的樣子。”

王秀想，能不稀罕嗎？

這張臉看了二十年了，竟然沒有變化？？

這是什麽人間奇跡？

甚至於隨著歲月的洗禮，他那文人的底蘊越來越深，隨便地坐著喝個茶，對來說也是賞心悅目的。

更難得，穿得得，自信飛揚，侃侃而談的時候。

亦或者，低調斂，沉思專注，從容不迫的時候。

總之，都太過迷人了。

夫妻倆說了一會話，陸雲鴻就去了書房，王秀則給幾個孩子準備晚膳。

太子來是想問一下義父對於梅興生有什麽安排，免得將來在他的安排下起了衝突就不好了。隻是沒有想到，竟然沒有機會。

用晚膳的時候，難得分了兩桌。

卻是把他們幾個分出去……

隔壁那桌，依舊熱鬧非凡。

被老爹趕出來招待太子和趙安年的陸承熙顯得格外幽怨。

不能看他家姣姣吃東西真是一大憾，要知道他家姣姣吃東西可香了，小一看就很好親的樣子。

趙安年也食不知味，不能和欣然好好說話就算了，連吃飯也要分開了。

太子：“……”！！

他氣不過，端著碗過去了。

然後就看見，他那在朝堂上氣勢非凡的義父，竟然在給義母盛湯。這也沒什麽，畢竟這麽多年了，義父不是這樣的嗎？

可太子卻看見，義父穿簡樸的灰衫，裏麵是一件藍的領，服上一點花紋也沒有，素淨中著一說不出的親和。

他緩緩地看過來，眼裏也沒有銳氣，隻是有些疑地著他。那神就像是長輩，一個溫和的長輩看著小輩的神，包容，諒，還有一溫。

其他人也都看了過來，其中還有陸承熙的妻子周姣姣。

太子突然明白為什麽要分桌了，不是因為他是外人，而是因為……陸承熙娶妻了，他作為義兄，自然是要避諱的。他頓時紅了臉，沒骨氣地走回去。

陸承熙忍不住笑，肩膀一聳一聳的。

趙安年給太子夾了，好似在安他，但那角的弧度卻怎麽也不住。

可太子的心十分複雜，不知道為什麽，剛剛他竟然想哭。

義父他老了嗎？

沒有吧。

可為什麽看起來，像是突然間沒有了菱角，變得和藹了。喵喵尒説

當初老太師的死都沒有影響到他，難不李老夫人的死還讓他覺得世事無常了嗎？

太子食不知味，離開陸家時還一步三回頭，心裏惴惴不安的。

他想過自己的父皇會老，想過有一天他會繼承大統，威震四海。

可他也想過，那一日義父必然也會站在朝堂上，陪著他一起睥睨天下。

就像現在，他站在父皇的邊一樣，群臣有了領頭的人，風氣也漸漸清明起來。

可他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孤獨地坐在那個位置上，目可見都是些陌生的麵孔。

義父不在，安年他們站在遠，想拉扯又顯得太過刻意，不拉扯又覺得手腳冰涼。

他真的從未想過……會有那樣的一天。

那應該是多可怕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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