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得償所願,從袖中取出那枚玄鐵扳指,親自拉過慕容驍的手,幫他重新戴上,殷切叮嚀道:“王爺今後可要仔細著些,切莫再弄丟了。”
這玄鐵扳指共有五枚,要五枚排列在一起才能發揮作用,因此,在其餘四枚沒有出現之前,暫時由慕容驍保管更為妥當。
再者來說,慕容驍找不到扳指,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到時候瓊華院的地隻怕都能被他挖三尺。
慕容驍挲著失而複得的扳指,心十分複雜。
今天晚上發生的事,讓他約有種失控的覺。
他覺,無論是他的緒,還是他的行為,似乎都不再他自己支配,而是在被楚昭牽引。
一開始,他之所以去薔薇院,是因為聽了楚昭的勸告。
後來,他丟下蘇側妃跑來瓊華院,是因為他滿腦子想的都是楚昭。
再後來,阿傲的出現讓他緒失控,同樣還是因為楚昭。
就在他要對阿傲嚴刑拷打時,好巧不巧的,他的扳指就丟了。
他怒氣衝衝回來找扳指,好巧不巧的,剛好看到兩個婢在燒藥草。
就在他要和楚昭徹底撕破臉時,局麵又再度反轉,藥沒被燒毀,扳指也沒有丟,全都在楚昭手裏。
現在,楚昭用這兩樣原本就是他的東西,輕鬆換回了阿傲的命,還捎帶著給他上了一課,把他訓得像個孫子。
總結下來,也就是說,他這一晚上幹的每一件事都有到楚昭的影響。
說得直白些,就是楚昭在牽著他的鼻子走。
這是為什麽?
這到底是為什麽?
慕容驍想不明白,自己是什麽時候開始被這人影響的,同時也想不明白,這人是怎麽做到的。
這種覺,就像水流無聲無息地從門滲進屋子,睡在裏麵的人渾然未覺,直到水位一寸一寸悄悄上漲,將人徹底淹沒在睡夢中。
而他,就是那個睡在屋子裏的人。
慕容驍激靈打了個冷戰。
這覺,真的太可怕了。
他再次看向楚昭盈盈的笑臉,後背不覺出了一層冷汗。
他沒再說什麽,轉著扳指大步向外走去。
門外,三個丫頭並排候著,見他出來,都垂著頭福行禮:“奴婢恭送王爺。”
慕容驍略一停頓,視線從三人頭頂掃過。
主子是戲,奴才也不差。
青玉和紅綃也就算了,那個紫蘿才來了幾天,居然也學壞了。
慕容驍鼻子重重哼了一聲,下了臺階拂袖而去。
出了瓊華院,他讓北淵去把阿傲送過來,自己帶著人回了前院,連夜將祁山召到書房談。
祁山大半夜被醒,本來還有點迷糊,聽了慕容驍的講述,驚得瞌睡都跑了。
“王爺居然把扳指弄丟了?”
他震驚地繞過書案跑到慕容驍跟前,不顧禮節地拉住慕容驍的手,對著扳指看了又看。
確認扳指完好無損地在慕容驍手上戴著,這才徹底放心。
“王爺以後可得小心點,老王爺代過的,丟了什麽也不能丟了它。”
“本王當然知道。”慕容驍嫌棄地回手,用帕子了,“先生坐回去好好說話。”
“哦,好的,臣一時激,失禮了。”祁山被嫌棄,訕笑了兩聲,回到對麵坐好。
慕容驍轉著扳指,說:“先生覺得這扳指真的是本王不小心弄丟的嗎?”
“王爺什麽意思?”祁山轉著眼珠略一思索,“難不是王妃趁王爺不備摘下來的?”
“不然呢?”慕容驍反問,“如果沒有扳指做籌碼,怎會那麽淡定地坐在床上等本王回去?”
祁山嘖了一聲,一副又明白又不明白的表:“假設真是王妃所為,摘扳指的機是什麽,冒這麽大的風險,僅僅隻是為了救那個馬奴嗎?”
不提這茬還好,一提起馬奴,慕容驍的火氣又上來了。
他想,如果換到此刻,他都不一定會答應楚昭那三個條件。
可他剛剛偏就像中了邪,竟然那麽輕易便答應下來,還答應得很是歡喜。
想到自己當時差點不住的角,他恨不得回到那個節點,狠狠扇自己一掌。
可是怎麽辦,他都已經答應了。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他總不能把自己說出的話再吃回去。
何況他已經接了楚昭的藥。
他磨了磨牙,把那隻白玉藥瓶掏出來推到祁山麵前:“先不管那些了,說說這個吧!”
“這是給太後用的?”
祁山頓時張起來,小心翼翼地拿起藥瓶,想打開聞聞,又怕萬一毒太大先把自己給毒倒了。
“這藥,確定管用嗎?”他最終放棄了聞一聞的念頭,好奇道,“太後吃了,會是什麽反應?”
“自然是生病的反應。”慕容驍說,“隻有纏綿病榻,藥石無醫,王妃才有機會被傳召京。”
“哦。”祁山點點頭,慨道,“王妃不愧是神醫轉世,輕鬆就解決了咱們的難題。”
說到這裏眼睛一亮,對慕容驍說道:“王爺何苦煩惱王妃對您真不真心,也不必在意是否在耍心機,隻要能讓咱們順利進京,其他的都不重要。”
“什麽意思?”慕容驍皺眉不解。
祁山道:“王妃一個人,沒權沒勢,沒兵沒人,就算再有心機又能怎樣,難道還能奪了王爺的權自己去造反嗎,臣猜測折騰來折騰去,不過是擔心王爺將來不讓當皇後,王爺現在隻管穩住,讓助咱們進京,若日後真有異心,王爺酌置了便是,反正到那時咱們已經不再需要。”
慕容驍沉默下來,轉著扳指久久沒有回應。
祁山說得沒錯,楚昭再怎麽折騰,也隻是一個人,難道還能奪了他的權自己去造反不?
所以,任怎麽折騰,最後還是要依附自己,即便事後真讓當皇後,不還是他的妻子嗎,否則跑了為什麽還要回來?
離了自己,什麽也不是,隻是個棄婦。
“即便如此,也不能再輕視於。”慕容驍沉思良久,終於開口說道,“不管到底在折騰什麽,本王不想再像個傻子似的被牽著鼻子走。”
“那是王爺之前沒防備,以後防著點就好了。”祁山說。
慕容驍微微頷首:“先讓人把藥送去京城吧,切記要親自到高林手裏,不管高林能不能得手,都不許再假他人之手。”
高林就是楚昭之前在暗室救治過的那個太監。
他的份除了慕容驍,隻有祁山知。
“王爺放心,臣會將此事辦妥的。”祁山說道。
慕容驍擺擺手:“你去吧,要快,越快越好。”
“是。”祁山應了一聲,起告退。
他這邊剛一走,北淵就回來了。
“王爺,屬下已經將阿傲送去了瓊華院。”北淵說道。
慕容驍才下了決心不再糾結這事的,聽北淵一說,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王妃看到他的傷是什麽反應?”
北淵愣了下,遲疑道:“王妃,就說了兩個字。”
“哪兩個字?”慕容驍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