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站在院中低語淺笑,清冷的夜似乎也變得溫馨起來。
徐回不知什麽時候也出來了,無聲無息地站在廊下的暗影裏看著兩人,溫和的眉眼籠著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緒。
難怪靖南王不喜歡陛下和阿傲在一。
陛下對這個年,確實是不一樣的,或許陛下自己並沒有發覺,但旁觀者卻一眼就能看得出來。
世間緣分當真奇妙,早也不行,晚也不行。
那一世,他太晚遇到陛下,以至於陛下的心早早被蕭馳占據,他隻能默默地陪伴著,直到生命的終結。
這一世,他逆天改命,帶著記憶提前二十多年降生,卻因為來得太早,仍舊沒能和陛下在最恰當的時間重逢。
他以為,這一世沒有蕭馳的存在,他可以毫無阻礙地走進陛下的心,結果陛下一見麵就告訴他,蕭馳也回來了。
陛下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是滿心歡喜地和他分喜悅,陛下卻不知道,這句話對他來說,不亞於一盆三九天的冷水兜頭澆下。
好在他定力足夠好,才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但沒人看到的地方,一顆心早已凝結冰。
原來不管過了多年,不管經過多世,陛下所的,都隻有那一個人。
即便沒有那個人,也不會選擇遷就。
癡,對於被的那個人,自然是好的,對於而不得的人,卻何其的殘忍?
他輕歎一聲,看著年向楚昭時那雙落滿星的眼眸。
如果有一天,陛下找到了蕭馳,這雙眼眸,會不會從此落滿塵埃?
“徐回,你怎麽也出來了?”楚昭在說笑的間隙,終於不經意地看到了站在暗影裏的他,笑著向他走來,一如往常的親切。
隻是這親切,是親人之間的親切,而非人之間的親切。
哪怕此時滿眼都是他,也和沒有任何關係。
“屋裏炭火太旺了,我出來涼快一下。”徐回笑著迎上去,溫和的眉眼掩蓋住所有的落寞,向出手,“陛下在外麵站了這麽久,冷不冷?”
“不冷,阿傲把披風給了我。”楚昭把手給他,“你,我的手是熱的。”
徐回握住的手,的,暖暖的,握在手中,足以抵消世間所有的憾。
“陛下在說什麽,說得這般開心?”
楚昭笑起來,招手讓阿傲也過來:“阿傲問我,他和蕭馳同時掉河裏,我先救誰。”
徐回愣了下,問:“陛下怎麽答的?”
“先救阿傲。”楚昭說,“蕭馳自己會遊泳。”
徐回又是一愣,不聲地看向走過來的年。
能被陛下這樣特別對待,年應該很滿足吧?
不知怎的,他突然冒出些暗的心思,跟著又問了一句:“那如果他們兩個都不會遊泳呢?”
阿傲的笑意驀地收起。
對呀,他怎麽沒想到這點?
陛下隻說蕭大將軍會遊泳,可蕭大將軍如果會遊泳,這個問題就不立了。
楚昭也愣住,嗔怪地瞪了徐回一眼:“你是故意來刁難我的嗎?”
徐回微微笑,那點子暗的小心思全都藏在溫和的笑容後麵,輕易看不出來。
“不是說著玩的嗎,陛下怎麽還認真了。”他笑著說,“你隨便給個答案就行。”
“不行,我被你帶裏去了。”楚昭拉過阿傲,“徐公公太狡猾了,你可不要和他學。”
阿傲眼裏的星已經有了幾分黯淡。
雖然陛下沒有正麵回答,答案也已經昭然若揭。
不管誰和蕭馳一起落水,王上都會第一時間去救蕭馳吧?
這一點,跟了幾十年的徐回怎會不知,可他偏偏要問出來。
阿傲看了徐回一眼,心思也莫名地暗起來:“那要是徐公公和蕭大將軍同時落水,陛下會先救誰?”
楚昭:“……”
徐回:“……”
行,還以為這孩子是個沒有攻擊力的小狗,沒想到卻是個藏起了獠牙的小狼崽子,竟然出其不意地給他來了一口。
他看向楚昭,又問:“那要是我和阿傲同時落水,陛下先救誰?”
阿傲頓時張起來。
楚昭無語地翻了個白眼,非常後悔不該拿這個問題來考驗阿傲。
如果昨天沒有這樣問阿傲,今天就不會陷這左右為難的地步。
這是不是就自作孽不可活?
“我誰都不救,跳下去和你們同歸於盡,行了吧?”沒好氣地說道。
徐回和阿傲都笑起來。
這時,門簾子一響,慕容驍帶著些酒意從裏麵走了出來。
看到楚昭三人在院裏,慕容驍立時沉下臉:“黑燈瞎火的,你們在這裏幹什麽?”
“……”
楚昭抬頭看看廊下掛的紅燈籠,心說也不知道是燈瞎,還是他眼瞎。
“我們喝多了,出來氣。”好脾氣地說道,看在過年的份上,不打算讓他生氣。
“那正好,本王也想氣。”慕容驍看看阿傲,又看看徐回,“本王和王妃說說話,你們兩個先進去吧,這裏不需要侍候了。”
徐回的眉眼冷下來。
阿傲也站著沒。
楚昭說:“你們去吧,再吃點東西,這夜還長著呢,我和王爺說幾句話就進去。”
兩人這才不不願地進了屋。
慕容驍很是不爽,皺眉道:“怎麽本王的話越來越不好使了呢,個個都不把本王放在眼裏了是嗎?”
“王爺想多了。”楚昭笑著哄他,“阿傲一直是這個樣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至於徐回,他是我請來的幫手,本來就不歸咱們管,自是不能像對下人似的呼來喚去。”
“他幫你什麽了?”慕容驍不悅道,“別以為本王看不明白,他就是肖想你。”
“怎麽可能?”楚昭本能地否定了他,“你說誰肖想我都,徐回本不可能,徐回不是那樣的人。”
“怎麽不可能,我是男人,我不會看錯的。”慕容驍堅持己見,“他以為他藏的好本王就看不出來嗎,他若真對你無意,幹什麽在後窗守你一晚上?”
楚昭:“……王爺都知道了?”
“哼!”慕容驍冷哼一聲,“本王不但知道他,還知道房頂上的兩位,本王隻是懶得計較罷了。”
楚昭:“……王爺真是寬宏大量。”
慕容驍斜了一眼:“本王可不是回回都這般寬宏大量,今晚誰若再敢跑來聽牆角,本王就讓神弓營將他們刺蝟。”
“今晚?”楚昭眨了眨眼,忽然有種不好的預。
果然,下一刻的手就被慕容驍抓起捂在了心口:“對,就是今晚,王妃難道不覺得這個辭舊迎新的夜晚很適合圓房嗎?”
楚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