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如果放在半年前，慕容驍肯定會毫不猶豫地給出答案。

他從十幾歲開始謀劃，就是因為不堪楚氏皇室的迫，想要弄死姓楚的皇帝，自己坐上皇位。

如果不是楚昭突然借還魂，生生打了他的計劃，說不定他已經把那個位子搶到手了。

那時楚昭說，可以設計讓他不費一兵一卒進京城，他信了的話，也確實順利進了京城，可進京之後發生的事，就完全離了他的掌控和他的預期。

他被楚昭騙著做了很多事，後來又被騙去了雁雲關，答應要在京城幫他守著那個位子，結果他一走，就自己當上了攝政王，扶持一個小娃做了皇帝。

所以，從始至終，就是在利用他，本沒想過讓他當皇帝。

是大晏的開國帝，姓楚，自己姓慕容，怎麽可能把皇位讓給一個異姓人？

說去說來，都是自己太天真，才會被這人耍得團團轉。

現在，已經挑明了的份，那個所向披靡的男人也回來了，這個時候，又來問他還想不想當皇帝？

這讓他怎麽說？

他說不想，傻子都知道他在撒謊。

他若說想，會不會對他殺心？

就算看在祖爺爺的麵子上不殺他，可要同他和離，和那個男人雙宿雙飛，他也不了。

而且他以前曾那樣惡劣地對待，那個姓蕭的知道了能饒過他嗎？

慕容驍思來想去，不知該如何回答，幹脆把問題拋回給楚昭：“你當初曾答應要扶持本王上位的，現在你還這麽想嗎？”

“……”

楚昭挑了挑眉，很是意外，心說這孫子在外曆練了一年多，不僅本事見長，心機也長了不，以前多剛執拗的一個人，如今居然也學得這般圓。

慕容驍見不說話，又著追問了一句：“你曾說人沒有高低貴賤之分，隻要有能力治理天下，皇帝姓什麽都無所謂，這話是發自心的嗎？”

“是。”楚昭點頭，毫不猶豫道，“我並不在乎坐在那個位子上的人姓張還是姓李，隻在乎他能不能讓百姓安居，天下太平。”

慕容驍不信，嗤笑一聲道：“既然如此，你為什麽還要弄死賀雲階，為什麽還要打回京城滅掉馮觀嵐，幹脆就把皇位給他們其中一個不行嗎？”

“不行。”楚昭堅定搖頭，“因為馮觀嵐心不正，並且還欺騙了我，而賀雲階，他為了奪位，不惜引敵軍關屠殺自己國家的百姓，你覺得這樣的人配做我大晏的皇帝嗎？”

慕容驍默然一刻，索問出了口：“那我呢，我配不配？”

楚昭看看他，笑起來：“你覺得你配嗎？”

“你覺得我不配嗎？”慕容驍反問，“如果你一開始就認為我不配，那你當初對我的承諾都是在騙我，利用我嗎？”

他說到這裏，幽怨地瞪視著楚昭，想起自己一直像個傻子似的被這人牽著鼻子走，就氣不打一來。

“你又何嚐不是在利用我？”楚昭無視他的氣憤，反相譏，“你不僅利用我，還利用我父親，利用楚家的錢財為你鋪路，還打算在事之後把我弄死，因為我長得太醜，不配做你的皇後。”

慕容驍聽提起舊事，心頭不覺一跳，略顯尷尬地爭辯：“那是從前，後來我答應讓你做皇後了。”

“那是因為我變了，對你有用了。”楚昭說，“你認為一個以貌取人的人，可以做個好皇帝嗎？”

“……”慕容驍徹底被問住，張著卻說不出話。

看來自己還是沒有的道行深，繞了半天，還是沒饒過，反倒被饒進去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雖未言明，態度已經說明一切。

認為他不配坐那個位子。

慕容驍心中更加氣惱，噎了半天，又憋出一句：“不管本王配不配當皇帝，都不會與你和離的，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楚昭無語苦笑，“你到底看上我什麽了，我改還不行嗎？”

“不行。”慕容驍態度堅決，“就算你一無是，也是本王的妻，本王死都不會放你和別人雙宿雙飛的。”

楚昭：“……”

這孫子怕不是魔癥了？

正要再和他講道理，突然有一隻蒼鷹穿過夜向飛來，鳴著在頭頂上空盤旋。

“蕭元帥！”楚昭驚喜地喚了一聲，向他出手臂。

蕭元帥便收起羽翼，穩穩落在肩頭。

“元帥，你怎麽回來了？”楚昭親昵地拍了拍它的羽，隨即就看到了它腳上係著一隻小竹筒。

蕭將軍跟著蕭馳去了西寧，蕭元帥這個時候帶信回來，想必是西寧方麵的軍。

慕容驍也看到了竹筒，不再和楚昭置氣，急急催促道：“快看看信上寫了什麽。”

他們爭也好，吵也罷，都是私事，斷不能因為私事影響了正事。

楚昭從蕭元帥腳上取下竹筒，從裏麵出一張信紙。

慕容驍從懷裏掏出火折子點亮，湊過去和一起看信。

楚昭以為隻是軍，因此也沒有避開他，誰知信紙一展開，闖眼簾的卻是一句話：阿昭，天黑了，我好想你。

“……”

楚昭盯著那行字，怔怔一刻，角止不住地向上揚起，心中似有春風拂過，開出了大朵大朵的花。

慕容驍卻差點沒氣死，噗一下吹滅了火折子，咬牙憤憤道：“什麽意思，他什麽意思，本王還沒死呢，他就這樣公然勾搭本王的人嗎？”

楚昭不說話，隻是笑，笑得眼睛都瞇起來。

慕容驍更加怒火中燒，一把搶過信紙撕得碎扔下了城樓。

“哎，你……”楚昭一個沒注意，就被他搶了信，看著被他撕碎片的信在夜風中四散飄去，恨不得一把掐死他，“幹什麽，你這人怎麽這樣？”

“我什麽樣？”慕容驍氣呼呼道，“西寧都火燒眉了，他還有閑心寫這種兒長的東西，這就是你看上的人，這就是你心心念念了兩百年的人，本王看他也不過如此，哼！”

楚昭：“……這是背麵，你沒看到正麵還有字嗎，說不定那是軍呢！”

“啊，有嗎？”

慕容驍愣住，探頭去看，已經連碎紙片都看不到了。

“不怪我，要怪也是怪姓蕭的，這麽重要的信，誰讓他寫那些七八糟的。”他振振有詞道。

楚昭白了他一眼，懶得和他計較，抱起蕭元帥就走。

“你去哪兒？”慕容驍忙攔住問。

“還能去哪，寫封信讓蕭元帥送回去，問問那邊到底是什麽況呀！”楚昭沒好氣道。

慕容驍心是虛的，卻是的：“本王和你一起去，本王要看著你，不許寫七八糟的話給他。”

楚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