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為了等徐回,一直沒睡,披坐在燈下,在一張白紙上寫寫畫畫。
徐回從後窗翻進來,看到伏案專注書寫的姿態,和前世一模一樣,不想起那些年的每一個夜晚,都是自己陪著在燈下批閱奏折,理政務
他為添茶,研墨,剪燈花,天冷為加,天熱為打扇。
有時會讓他陪一起吃宵夜,有時熬不住趴在書案睡過去,他會將抱到床上,為鞋寬蓋被,夏日還會守在床邊幫驅趕蚊蟲。
那些日子瑣碎又漫長,他卻一點都不覺得枯燥難熬,他喜歡這樣的陪伴,不得日子能永遠這樣無限延續下去。
對於他來說,再沒有什麽能比守在陛下邊更重要更有意義的事了。
那時是。
現在也是。
“夜深了,陛下還在寫什麽?”徐回走過去,站在楚昭後,將落的外幫拉好,雙手自然地為肩頸。
“這裏又不是大晏的朝堂,有什麽事需要陛下熬夜理?”
楚昭舒服地哼哼了兩聲,轉頭去看他:“你來得正好,我有個非常要的事代你去做。”
“什麽事,陛下隻管吩咐。”徐回說道。
楚昭放下手中的筆,了眉心,語氣鄭重道:“我要你以最短的時間,燒西戎國庫的存糧,以及城中所有商鋪和員富戶家的糧倉。”
徐回吃了一驚,不自覺停下的作:“陛下是想給他們來個釜底薪,讓他們因缺糧而自陣腳嗎?”
“差不多是這樣,但更重要的是我要讓西戎王和蘇勒昆都向我俯首稱臣,乖乖的把西戎送到我手裏。”
徐回不明白:“陛下斷了他們的糧,他們恨陛下都來不及,又怎麽乖乖俯首稱臣?”
楚昭挑眉,出一個有竹的微笑:“奪走他們最重要的東西,再把最重要的東西施舍給他們,他們不就變乖了嗎?”
徐回還是不明白,同時又想到另一件事:“臣收到天機門從京城送來的消息,說大晏朝廷要斷了供往西境的糧草,倘若消息屬實,咱們自己的軍隊都要麵臨缺糧危機,還如何施舍別人?”
楚昭微微一愣,隨即輕笑出聲:“馮觀嵐個死太監,這就開始對我下手了嗎?”
“是啊陛下,糧草是行軍打仗最最要的一環,咱們馬上也要為糧草發愁,哪有餘糧施舍西戎,陛下若要釜底薪,不如我想辦法把西戎的糧食轉移出去,留著將來我們自己用。”
“不行。”楚昭擺手否決了他的提議,“燒一個糧倉,隻需一個人就能事,搬空一個糧倉,一百人都未必夠用,所以,還是燒了更簡單。”
徐回想了想說:“我不是要同西戎百姓,可咱們若隻燒國庫、糧鋪和員富戶家,他們就會去搶平民百姓,最後挨遭殃的,還是百姓。”
“要的就是這樣效果。”楚昭說,“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百姓賴以生存的口糧被搶走,定然是要造反的,到時候,西戎王隻有兩條路可選,被憤怒的百姓圍攻,或者向我俯首尋求庇護。”
頓了頓又道:“我知道這樣對百姓不公平,但比起他們屠殺我們大晏百姓來說,我已經算是格外仁慈了。”
“這是自然。”徐回點頭道,“陛下若非心懷天下,以仁義立,也不會被人們傳揚至今,但話又說回來,糧食燒了之後,陛下又去哪裏找補回來呢?”
“這個你不須擔心,到時候我自有辦法。”楚昭說道。
徐回見說得篤定,便也不再多問,抱拳應是,讓早點休息,又從後窗翻了出去。
楚昭送到窗前,叮囑他一切小心,寧可事辦不,也不能讓自己陷危境。
“此計不,我們還可以再想別的法子,但你若有意外,我心永難安寧,你記住了嗎?”
“記住了。”徐回對溫和一笑,“陛下放心,為了陛下,我也不會讓自己有事的。”
“嗯。”楚昭點頭,目送他消失在夜裏,正要關上窗回去休息,房門一響,蘇勒昆都沉著臉走了進來。
見楚昭站在後窗前,蘇勒昆都眉頭一皺,立刻警覺起來:“你在那裏做什麽?”
“沒做什麽,睡不著看看月。”楚昭麵平靜地說道,其實心裏也結結實實嚇了一跳。
蘇勒昆都自是不信的話,快步走過來將開,自己探頭向外看。
外麵月融融,夜風習習,一個人影都沒有。
“人呢?為什麽後麵沒有人看守?”蘇勒昆都大聲問責。
過了一會兒,有個侍衛匆匆而來,戰戰兢兢請罪:“大王子息怒,小的去方便了。”
“方便不會和人換班嗎?”蘇勒昆都冷冷道,突然拔出腰刀,隔窗揮出,一刀砍下了侍衛的腦袋。
侍衛還沒反應過來,人頭便已落地,軀倒下的同時,蘇勒昆都大喊:“來人,來人……”
踢踢踏踏的腳步聲響起,侍衛長很快帶著幾名侍衛趕到。
看到倒在地上侍衛,幾人都嚇了一跳,以為有刺客,紛紛拔刀出鞘,打算保護大王子。
“行了,別管我了。”蘇勒昆都並未解釋侍衛的死因,冷著臉道,“去將宮中上下全都仔細搜查一遍,看有無可疑人員出。”
“是。”侍衛長領命,讓人抬起侍衛的匆匆而去。
蘇勒昆都關上窗,轉而用那種冷的眼神看向楚昭。
楚昭攤攤手:“我隻是在賞月,王子殿下大可不必草木皆兵。”
“是不是草木皆兵,且等搜查結束再說。”蘇勒昆都抓住的手腕,將拖到床邊,用力甩在床上,“你最好給本王老實點,別想耍花招,否則本王就把你當作玩賞給那些兵士。”
“為何要賞給別人,是殿下看不上我,還是殿下不喜歡人?”楚昭笑著問道。
蘇勒昆都很是無語,給了一個蔑視的眼神:“有些俘虜的價值在,有些俘虜的價值在份,而你是後者,隻要你不作妖,本王不會辱你的。”
“如此說來,我這個大晏攝政王的份倒是一把遮風擋雨的好傘。”楚昭笑笑說,“殿下放心,我在這宮裏一個人都不認識,便是想作妖,也沒有人幫忙,我會老老實實做一個安守本分的俘虜的。”
“如此最好。”蘇勒昆都不再廢話,轉離去。
“殿下大晚上的過來,就是為了給我一個警告嗎?”楚昭笑著問他。
蘇勒昆都腳步微頓,沒有回頭,片刻後,什麽也沒說,徑直出了門。
“真是個怪人。”楚昭搖搖頭,嘟噥了一句。
這人大半夜跑到房間來,砍死了一個侍衛,然後就這樣走了,這不純純有病嗎?
算了,不管了,現在隻希徐回能跑快一點,躲好一點,千萬別被侍衛發現。
隻要徐回能得手,接下來的事就會順利很多,就會更快地見到蕭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