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糟的大殿一下子安靜下來,大家麵麵相覷,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這話真的是大王子說出來的嗎?
就在前不久,大王子領兵出征大晏,曾在這大殿之上豪萬丈地向王上和所有的臣子保證,此次出征,一定會拿下大晏的半壁江山,將西戎國的版圖擴大十倍。
這才多長時間,他的誓言猶在耳畔,他卻突然提出要向大晏俯首稱臣。
雖然他隻是轉述大晏攝政王的話,可他能說出口,證明他已經有所心。
這可真是匪夷所思。
西戎王也沒想到大王子會說出這樣的話,怔愣之後,拍案而起:“休想,我西戎雖是小國,也有自己的氣節,豈能輕易向外邦稱臣?”
“……”底下的大臣都沒說話,不人心中暗想,其實西戎自建國以來都是依附漢王朝生存的,也就最近幾十年國力變得強盛,才漸漸離了日漸衰敗的大晏朝的轄製,了獨立自主的國家。
倘若在打不過的況下,向他們投降也沒什麽丟人,隻是那大晏攝政王未免太狠,直接要把他們從附屬國變諸侯國。
附屬國就已經夠窩囊了,諸侯國隻會更加窩囊,這個窩囊氣,他們是非不可嗎?
西戎王發了一通脾氣,轉而向大臣們征求意見:“你們都是什麽看法?”
大臣們自是不能答應,以免被憤怒的王上當作牆頭草,於是便聰明地將問題拋給了蘇勒昆都。
“大殿下既然提出這個辦法,想必沒來之前已經和大晏攝政王進行過涉,不知大晏攝政王都是怎麽說的,大殿下又是怎麽想的?”
蘇勒昆都無語地看著這群老頭,懶得與他們周旋,便將自己和楚昭之間的鋒原原本本講了一遍。
當他講到楚昭說有一個地方生產的糧食可以養活一個國家時,一位老臣突然激起來,出聲打斷了他的講述。
“王上,殿下,老臣忽然想起,老臣的祖父曾講過一件非常離奇的事,他說他年輕的時候趕著駱駝沿著綢之路販運貨,有一次遇到了沙暴,被巨石砸中頭部,差點葬沙漠。
醒來後他發現自己一片一無垠的綠洲,住在綠洲的人為他療傷,還收留他在那裏養傷直到康複。
他說那裏有萬畝良田,五穀堆積如山,那裏的人們個個都是種田能手,種出的莊稼比外麵的產量要高出幾十倍,自稱自己是熙禾神的後代。”
“熙禾神,那不是我們的收之神嗎?”殿中眾人皆是一驚,忍不住出聲打斷他。
“對,就是我們的熙禾神。”那位大臣接著說道,“我祖父當年也曾和他們說過,可他們非說隻有他們才是得到熙禾神親傳的嫡係後裔。
他們還說,熙禾神讓他們守著那片綠洲,屯積多多的糧食,若外麵有哪裏災鬧糧荒,他們要無償百姓捐贈糧食。
為免他們的綠洲被心懷不軌之人發現,他們會派出族人在各地開米麵鋪子,向百姓捐糧皆以鋪子的名義行事,不會對任何人泄他們的。”
“竟有這等奇事,怎麽我們從不曾聽聞?”大臣們將信將疑,覺像是在聽一個傳奇故事。
“是啊,我祖父也覺得稀奇。”那位老臣又道,“祖父說他傷好之後,被那裏的人送出去時,暗中留了個心眼,在沿途做了一些標記,可後來他又尋著標記去找時,除了漫天的黃沙,什麽也沒找到。”
“沒找到,怎麽會沒找到,有沒有可能這隻是他昏迷中做的一個夢,或者是他看到的海市蜃樓?”
“不知道。”那位老臣擺手道,“祖父早已去世,我也已經白發蒼蒼,若非殿下今日提起,我都快把這事給忘了。”
“這麽說的話,難道那位大晏攝政王也曾無意中闖過那片綠洲,可還不到二十歲,似乎並沒有什麽機會到這邊來?”
“此事太過蹊蹺,也有可能是信口雌黃,想蒙騙我們,不知王上和大殿下以為如何?”
眾人議論紛紛,蘇勒昆都卻從一片嘈雜之中,提煉出一個重要的信息。
熙禾神?
羲和帝?
這兩個名字,難道隻是簡單的發音相同嗎?
有沒有可能,們就是同一個人?
那個人那樣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證,一定會找到那個地方,一定會讓那裏的人給他們提供免費的糧食,難道……
不,這不可能。
蘇勒昆都立刻搖頭否定了自己的猜想。
可是,如果不是,又為何那樣信心滿滿呢?
說,我,大晏攝政王楚昭,就是你們西戎的救世主。
隻有神才能拯救世人。
所以,是在告訴他,是西戎的神。
熙禾神!
收之神!
那個每年祭天大典上都要向下跪叩拜,祈求保佑西戎風調雨順五穀登的神……
“昆都,昆都……”西戎王拍著幾案他。
蘇勒昆都猛地回過神,臉越發的蒼白。
他不敢想象,自己竟是得罪了一個神。
難怪那人足不出戶就能燒城中所有的糧食。
隻有神靈才擁有這樣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能力。
“昆都,這件事你到底什麽看法?”西戎王發愁道,“沒有別的都還好說,沒有糧食實在讓人心慌,一天都熬不過去,要不然,咱們先假裝答應的條件,等幫我們找到糧食,再把殺了,你覺得怎麽樣?”
蘇勒昆都無言以對,沉默良久才道:“父王先等一等,等我去向那個人求證一件事再做定奪。”
說完不等西戎王同意,便急匆匆向殿外走去。
後來,他嫌走得太慢,幹脆跑了起來。
他一口氣跑到楚昭的住才停下腳步,在門外整理了衫,平複了一下呼吸,這才推開門走進去。
楚昭正坐在圓桌前喝茶,見他進來,神一如既往的淡定從容,如同高高在上俯瞰眾生的神明。
蘇勒昆都吞了下口水,一步步走到麵前,著的眼睛問道:“你知道熙禾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