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進宮要走朝門,此時的朝門門口已經聚集了許多人,皆是京中正四品以上員的家眷。
宮門還沒開,有軍把守著,也有宮里的太監宮掐著時辰等待查看宴帖。
馬車不得停靠過近,人們都是遠遠就下了車,然后再步行著往朝門來。
先帝在時,北齊的宮宴并不常見,除去大年宮宴,也就是月夕宮宴了,故而人們極為重視能進宮與宴的機會,一個個都顧不得冷,端著手站在外頭三五群地說著話。
夫人們相對安靜,即便說話也都是很小的聲音,到是孩子們活潑一些,說話聲音比較大,時而還會傳出笑聲。
京中的小姑娘通常分為幾派,一派是平日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不但認識的人,自己也不是很說話,所以即便隨著家人來參加宮宴,多半也都是跟自己的母親站到一,只管只著看著,多一句話都不說。
還有一派是從前喜歡跟隨夜四小姐的,因為夜四小姐是老將軍夜振威最疼的孫,再加上夜溫言子開朗活潑,結人甚廣,故而有許多家小姐都愿意同玩在一起。
當然,這個玩在一起也分兩種,一種是江婉婷這樣的親閨,一種是家里大人有過囑咐,讓們多同夜溫言接,沖著的是老將軍和大將軍的軍威。
除此兩派之外,還有一派便是跟隨李家。
李家不是家,但因為是李笑寒的母族,故而每每有宮宴都會被請到。
李家現如今是以李太后的親哥哥李致遠為主,李致遠膝下有一嫡兩庶,夫人陶氏致力于培養嫡李嫣然,故而每年的宮宴都會帶著李嫣然一起進宮,這就為李嫣然也培養了一批追隨和擁護者。而這些追隨和擁護者都是家里看中六殿下,想要力保六殿下繼皇帝位的。
說起來,從前是夜四小姐邊的人多,雖然大家都魔,也都對絕的樣貌有抵,但因為夜家軍權在握,所有家都明白軍權大于一切的道理,更是明白即使將來六殿下繼了皇位,夜家也是不會倒的,何況六殿下跟夜四小姐還有婚約。
所以,孩子們咬著牙也要跟夜溫言套近乎。
但那是過去的事了,如今夜家兩位將軍都死了,軍權重新被皇家掌管起來,夜四小姐這頭跟六殿下也沒了戲。到是李皇后為了太后,雖然沒有了中用的兒子,卻有一位跟李皇后關系甚妙的攝政王。
于是人們就開始觀,結果觀來觀去,就發現今年宮宴,李家小姐不但盛裝出席,還拒絕了李太后派人來讓先宮的邀請,說什麼要守著皇宮的規矩,不能因為自己的姑母是太后就特殊化,畢竟宮里有兩位太后娘娘呢,這樣做會讓另一位太后很難堪。
說這話時許多人都聽到了,人們冷不丁的聽到這話,都沒明白是怎麼個意思,為何母族李家的人會說出這樣的話去駁李太后的好意。但能來參加宮宴的人也都不傻,一開始不明白,漸漸的就想明白了其中道理。
再看李嫣然今日這打扮,既配合了皇家大喪的素靜,也不失大家族嫡的優雅。角和袖口還用了橘,有人說那是新帝最喜歡的。
李嫣然本來就是個大人,雖不似夜溫言那種得驚艷四方的,但卻有一種與生俱來的氣質,那種氣質跟的姑母李太后很像,只端端往那兒一站,就能顯出一種渾然天的母儀天下的福氣來。
有人想起許多年前的一個傳聞,傳聞說李家祖上積德,居嬪位的兒都能一躍為正宮皇后,這都是因為李家獨特的風水。而且還有人算過,李家近五十年,將不只出現一位皇后,除李笑寒外,勢必會再有一位皇后穎而出。
這件事在從前看來十分矛盾,因為有李皇后,下一任皇帝十有八九就是的兒子六殿下。可六殿下跟李家那可是姑舅親,不能通婚的,那李家如何還能再出皇后來?除非李家有兒掉李笑寒的位置,如此就能就第二位皇后。
李笑寒對此也做了準備,看了李家許多年,最后目就落到了李嫣然上。在看來,李家若是能再出一位皇后的話,那肯定就是這個優秀的侄了。
于是也曾想了對策去打,比如說讓李嫣然去和親。
是的,李嫣然曾被李太后選中去歸月國和親,選中的就是歸月國新登基、還未大婚的新君。為此還說了李家,說只要李嫣然為皇后,歸月國就在李家的掌握中了。
李家為此已經開始籌備,從歸月質子回國奔喪那日起就開始籌備。
可是萬萬沒想到,接著北齊的皇帝駕崩了,又接著,六殿下不中用了,再接著,七殿下為了新帝。
這一系列的變化讓李家開始搖,與其遠走他鄉,為何不選擇近在眼前的這一位呢?
聰明人立即就想明白了這層道理,知道這是李家要走另外一條路了。所以李嫣然拒絕了姑母的邀請,并直言得給東宮虞太后留面。
于是,京中這些孩子之間的格局就也有了變化,有一些人不再選擇跟夜四小姐站隊,也暫不選擇跟李家小姐站隊,們保持觀,因為們看不清楚朝局的走勢。
還有一些人頭腦比較沖,們以為夜四小姐如今生死不明,也以為就算生死明朗了,憑著這些日子街上的傳聞,夜四小姐多半也是要跟塵王殿下扯到一的。而塵王殿下又沒有什麼前途,所以夜四小姐這頭幾乎就是一步廢棋。
而李家小姐則不然,如果李太后在兒子沒了指之后,死保自己的侄登上后位,再加上如今明顯偏向李太后的攝政王,李嫣然就很有可能一枝獨秀走到底。
于是這些人選擇隨追李嫣然,甚至有許多從前是跟夜溫言玩得好的人,也都開始沒有顧及地偏向李嫣然。
眼下夜溫言自然是不在的,但江婉婷還在。眼瞅著那些平時上說著掏心掏肺的好姐妹一個個離而去,跟李嫣然站到一起,就氣不打一來。
“墻頭草兩邊倒,倒來倒去兩邊不得好!”江婉婷這張也是個不饒人的,懟人的話張口就來,從來都不過腦子。
那些被懟的孩子們有一大部份都低下了頭,也覺得自己這事兒做得不太地道,們覺得很不好意思,但又不想改正,所以干脆低頭不去理江婉婷。
但也有一小部份覺得自己沒錯的,于是回懟過去:“江婉婷你不用在那里說風涼話,我們想跟什麼人一起玩那是我們自己的選擇,你也不是我們的爹和娘,有什麼資格替我們做主?再說,外頭瘋傳夜溫言丟了,如今是生是死都不知道,難不我們還為了等回來,這輩子都不新的朋友了?哪有這樣的道理?還有啊,江婉婷,你不過是靠著夜溫言才氣起來,沒有夜溫言你算什麼啊?”
這樣的話一出口,一直在邊上站著的江夫人藍玉首先不干了,當時就看向說話的那位小姐的家人:“是府上夫人吧?雖然我不知道你們是哪個府的,但想必你們肯定知道我們是哪個府的。我在臨安城里還是頭一次聽說,居然有人不把江家放在眼里。問我兒算什麼?那自然是爹算什麼就算什麼。而你們算什麼,也自然是得看家里做的是什麼位。這位夫人,敢問您家男人居何職,又封幾品啊?”
江夫人藍玉的脾氣跟江婉婷是一樣一樣的,甚至比江婉婷還更霸氣一些。別管因為什麼,有人敢當的面罵孩子那絕對不行。別說只是個小兒,就算是當朝一品大員,該懟一樣懟。不管過后怎樣,反正當時絕不能輸。
當然肯定不會輸,因為沒有人傻到跟刑部,何況還只是個四品家。
孩子不懂事逞一時口舌之快也就罷了,做人家夫人的自然得多考慮一些。于是趕給江夫人賠禮:“小孩子家家的不懂事,江夫人千萬別同一般見識,回去我一定說。”說完,還扯了自家兒一把,“還不快給江夫人道歉。”
江夫人往后撤了一步,“跟我扯不著,該道歉也是同我兒道歉。還有這位夫人,你也不用拐著彎兒的罵我大個人跟小孩子斗,我這人就是個熱心腸,實在是怕你家孩子再這樣養下去就要養歪了。自己歪還不要,萬一牽連父親可就不好了。”
那位小姐當時就急了:“江夫人也不要得理不饒人,我母親都同你道過歉了你還要怎樣?我父親坦坦當當做,怕你們刑部作甚?刑部還能因為兒家吵架,給我父親安個罪名?”
江夫人都聽笑了,“坦坦做啊!這話回去問問你的父親,問過了再來同我講。”
先前道歉的夫人臉愈發的難看了,使勁兒扯了一把自家兒,狠狠瞪過去一眼,直瞪得那位小姐心里發慌,方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坦坦?做的誰真敢說自己坦坦?就算先前真以為自家父親坦,可在看到母親的眼神之后多也明白了些什麼,于是漲紅著一張臉,再也不敢往下說。
江婉婷冷笑了下,江夫人也冷笑了下,場面一時間略顯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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