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嬤嬤絕對是那種只管執行的下人,只要夜溫言說話,指哪打哪。
就好比現在,夜溫言讓搬夜楚憐的椅子,那計嬤嬤可不管椅子上有沒有人坐著,走上前直接就手拽椅背。那手勁兒大得把個夜紅妝給拽一趔斜,要不是有老夫人扶了一把,保準就要坐到地上。
椅子拽出來了,計嬤嬤一手提著椅子,一手拉了夜楚憐的手碗,直到把人拽到夜溫言邊,再把椅子咣當往地上一,按著夜楚憐的肩膀就把人又給按回到椅子里了。
一套作干脆利落,看得老夫人一愣一愣的,也看得在場賓客一愣一愣的。
夜家居然帶了奴才進宮,哪來的這麼大權利?就是當初夜老將軍在時,也不帶這樣的啊!
夜楚憐直到坐下來,也沒明白剛剛經歷了什麼。只覺得就是眨眼的工夫,局面又變了坐著,夜紅妝站著。而且這回夜紅妝的站還比較尷尬,因為沒有椅子了。
老夫人怒了,“夜溫言你到底要干什麼?這是你三姐姐,也是肅王妃,你怎的如此不懂禮數尊卑不分?”
夜溫言的心也不好了,“用不著老夫人提醒,我當然知道是肅王妃,我還知道這個肅王妃是怎麼來的。所以今兒就得在這兒給我站著,還得站得直溜,但凡有一丁點兒晃,你看我敢不敢把吊在這凰于飛殿的房梁上打!你再看看老天爺敢不敢再劈你一回!”
這話一說,夜紅妝不敢了,老夫人也不敢說話了。在場夜家人的思緒一下子就被拉回到那個頭七祭的夜里,拉回到夜紅妝被一頓毒打,老夫人被雷劈得頭發焦糊的場面。
夜楚憐甚至還往老太太的頭發上看了一眼,雖然有頭飾擋著,但依然能看出頭發有不地方被火燒過,還有幾干脆剔掉著頭皮。
殿外又有人陸續走了進來,是北齊的幾位王爺。
大殿下帶著王妃和兩個孩子,進殿之后王妃便帶著孩子坐到了賓席這邊。
二殿下也帶著王妃,那位王妃大著個肚子,看起來得有七八個月的孕。二人也是一進了殿就分開,王妃隨著大嫂一起去坐了。
后面的殿下們到是一個人來的,三殿下一進了殿就開始尋找,最終目落到了夜家這席面上,狠狠地瞪向夜溫言。
那目毒的,夜溫言真是一點兒都不懷疑,若非凰于飛殿,這位三殿下一定會沖過來找拼命。
想起那夜潛回將軍府去看夜飛舟,聽到夜飛舟說當年離府習武,他那位師父便是看在三殿下的面子上才收了他這個徒弟,偏偏夜二老爺還以為是自己面子大。
如此看來,這惡毒的目就是打這兒來的吧?這是因為穆氏關了夜飛舟,所以把火氣撒到了這里?
夜溫言不干了,當場就瞪了回去,還無聲地用語說了三個字:有病吧!
三殿下看懂了,作勢就要往這邊沖,卻被人攔了一下。
他回頭去看,皺著眉低吼道:“老四,你干什麼?”
后,塵王殿下權青畫抓著他的胳膊,聲音平淡又冷靜:“三哥,男賓席在左邊。”
“你又要幫著?”三殿下的眼睛立了起來,“老四,有些事做一次就夠了。你如此一而再的出手相助,可是當真對存了心思?”
權青畫不答反問:“三哥在說誰?”
“你心知肚明我在說誰!”
“我不知。”他聲音依然平淡,抓著三殿下的手也放了下來,“我只是不想讓三哥出丑,畢竟你若闖賓席,可不是什麼好看的事。”
三殿下深吸了一口氣,又瞪了夜溫言一眼,半晌,袖一甩,不再計較。
塵王殿下也席了,再后面跟著的五殿下也坐了過去。
夜楚憐的眼睛打從塵王殿下進了大殿就一直沒有移開過,目一路隨追,一直追到塵王落座,有宮人上茶將擋住,方才不舍地收了回來。
夜清眉皺著眉問夜溫言:“那三殿下剛剛可是在瞪你?”
夜溫言點頭,“是吧!我也罵他了。”
“你罵他作甚?”夜清眉有點兒不懂這個腦回路,“他是王爺。”
“王爺又如何?吃飽了撐的拿眼睛瞪我,眼珠子沒給他扣出來算他撿便宜,挨句罵還不是應該的。大姐你別老殿下王爺的掛在邊上,都是一個鼻子兩個眼睛的,都是娘生爹養的,他也沒比誰高貴了去,憑什麼想瞪人就瞪人?下回再瞪我我還罵他。”
夜清眉表示不想跟這個妹妹說話了。
到是夜紅妝站在老夫人邊聽得心肝兒打,下意識地多往夜溫言這頭瞅了幾眼。
這幾眼瞅得夜溫言特別厭煩,于是又開口道:“好好站著,眼珠子別轉,瞪我的人沒扣,你再沒事兒就瞅我,我就扣你眼珠子。”
夜紅妝和老夫人集一哆嗦。
該到的人差不多都到齊了,于是有人說:“時辰快到了,就是不知皇上和攝政王誰先到場。這個順序可是有講究的,若是頭一年宮宴皇上就讓攝政王給下去,那可不是個好兆頭。”
這時,穆氏低聲說了句:“大公主還沒到呢!”
夜溫言便又想起從長信宮出來后,遇著的那位一孝服的大公主。
是啊,大公主都進宮了,就沒有道理不來宮宴坐一坐。
正想著,大公主到了。依然是一純白孝服,板著個臉不見一點笑容,就這麼微揚著頭步大殿,一步一步朝著最前頭走去。
“十年了,大公主第一次參加宮宴。”穆氏低聲說,“從前不喜熱鬧,看不得各家各戶齊聚一堂,更看不得那些帶著子進宮的人。聽說幾年前有一次進宮探先帝,結果正撞見一位大臣帶著四歲的小孫子去拜見后宮一位妃嬪。結果大公主一見那孩子就發了瘋,死活就說那是的孩子,直接上手去搶。孩子搶到之后就在宮院里跑,十幾個宮人都抓不住。后來可能是跑了力,不小心掉進湖里。撈上來以后到沒事,孩子卻淹死了。”
穆氏嘆了氣,不再往下說,因為大公主已經朝們這邊看過來。那眼睛簡直比剛剛的三殿下還毒,整個人都在打哆嗦。
好在有宮上前連說帶勸,再加上已經有吳否的聲音唱奏:“皇上駕到!”
大公主這才回到該回的座位去。
夜老夫人冷哼一聲,對穆氏說:“這都是你們作下的孽!”
夜溫言聞言立即起,恭敬作答:“皇上說得是,前朝舊事,不得已而為之罷了。要是當初便是夜圣帝您登基,就沖著您對秋胡國的這份維護,我父親說什麼也不能去打那場仗。”
老夫人都驚呆了,“快快坐下!坐下!你可知你在說什麼?夜溫言,胡鬧也得有個度!這事兒別說萬一坐了實,就是單單傳揚出去,你可有想過夜家會是什麼樣的下場?咱們家本就有兵權在握,雖說現在沒剩什麼了,但軍中舊部還在,萬一有風聲傳出,你讓皇家怎麼想?你是想讓你的親人都跟著一起誅連九族嗎?”
老太太是真急了,這種話不怕有人說,就怕有人聽,更怕有人信。萬一傳得沸沸揚揚,那假的也得被說真的,到時候夜家就是萬劫不復,就是九族連誅啊!
夜溫言卻不這樣想,告訴老夫人:“祖母放心,誅不著我,也誅不著我想保護的人。不信你就試試,你看看我們能不能獨善其,好好地活下來。”
老夫人不敢試,也沒機會試,因為此刻所有與宴賓客全都站了起來,包括那些王爺王妃以及大公主權千羅。
皇上駕到,眾人跪拜,夜溫言跪在地上就生那大公主和夜老太太的氣。
因為這倆人這麼一耽誤,就讓把重要的事給忘了。原本剛剛聽邊上的夫人小姐們分析,還想使個壞讓攝政王提前出場,給權青城掙些面子。結果計劃全被打,到底是讓權青城這位年皇帝先攝政王一步到了。
皇上駕到,接著就是兩宮太后駕到。虞太后還是從前那般模樣,不出喜風頭,只找了自己的座位坐下來,甚至都不往下方瞅。
李太后就顯得神爽朗,一點兒都不像數日前才被炸過祖墳的樣子,甚至還笑著,一邊笑一邊看向那位六殿下,時不時地就點點頭。
終于,攝政王到了。
很是有一部份人在高呼攝政王千歲時,聲音比之前呼吾皇萬歲要大上許多。
攝政王權計還是那副書生模樣,只是今日多了幾分意氣風發,也不知是因為過年了,還是因為別的。
不過也無所謂了,夜溫言想,宮宴要是不出妖蛾子那就對不起這麼多人來參加,只想看看妖娥子的段數是高是低,有沒有趣。
攝政王的出場讓權青城覺得自己很沒面子,因為所有人都在看他這個年皇帝的笑話,都在看攝政王完地他一頭。
他面上有些掛不住,下意識地就往夜溫言那看去。但見夜溫言也正微笑地看著他,頓時又有了忍下去的力。
大年宮宴,新帝該有祝禱之詞說在前頭。
然而,還不等權青城開口,攝政王又搶在前頭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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